尤兴晨起过来请了她一趟,午时前又来了一次,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外,垂着手弓着背,看似尊敬她,实际上没给一点回旋的余地。
江颂宜让青棠先回去,自己带上木丹,去赴这场“鸿门宴”。
走过檐下廊房,穿过月洞门和园子,到了会客的花厅。
阴沉沉的一个雪天,日光被厚厚的云层罩住,一出门便袭来一股冷冽的风,江颂宜披着厚厚的斗篷,仍然打了个颤。
到了宴客的花厅外,正好碰上卫泓带着侍卫看守在门外,他没有穿甲胄,靠一张冷脸和魁梧高大的身材,站在那里便气势逼人。
比往常多了数倍巡逻的侍卫。
江颂宜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明明已经痊愈了,仍然有如虫子啃噬般发痒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停在原地,转身拔腿就走。
卫泓既然在此,他的主子肯定就在厅中。
心中怀疑,跟亲眼目睹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感受。
她胸口升起一股郁气,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迟则生变,她要马上回去收拾细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哪怕是与尤家撕破脸,她也在所不辞。
刚迈出去没几步路,就被人挡住去路。
江颂宜往左走,他挡住左边的路;她往右,他抬手一拦,明晃晃不让她好过。
木丹不明白状况,晕乎乎地跟着江颂宜过来,又跟着她走。
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哪儿冒出来一个生面孔,横在路中间把人一拦,没声没息连个解释的话都没有。
木丹怒极叉腰,指着他骂道:“你是谁啊?太太你都敢拦!连太太都不认识了,没规矩的东西还不滚下去!”
卫泓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了,怒极反笑。
“笑什么笑……你……”
“住口。”江颂宜柳眉倒竖,横了木丹一眼,木丹委屈地嚅嗫了两下,没说出话。
她凶完,又将木丹护在身后。
“婢子无状,您莫怪罪。”
“没规矩的小姐自然养出没规矩的丫头,我早已见怪不怪。”卫泓乜了她一眼,嘲讽道。
“你……”木丹不明白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敢在别人家地盘这么蛮横无理,看模样只是个侍卫而已。
接下来便听到江颂宜轻嗤一声,不卑不亢回应道。
“副统领敢擅自拦我的路,你的主子却连光明正大来见我都不敢,可见奴随其主这话不尽然是真。”
“放肆。”卫泓火冒三丈,当下抽剑而出,剑尖直指她的脖颈,距离只有一寸不到。
江颂宜抬颔,神情凛然。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正好你也很讨厌我,不是吗卫泓?”
她在有意激怒他,卫泓后知后觉。
“呵。”卫泓回过神,慢条斯理地收回长剑,将其纳入剑鞘中,幽幽道:“你的下场,那位自有定论,这颗脑袋先寄放在你脖子上,护好了,说不定哪一日就被人摘了。”
江颂宜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宁愿在这里跟卫泓扯皮,也不想进屋。
于是冷笑道:“你不是一向觉得我狐媚,视我为洪水猛兽吗?就不怕我见到那位,勾引一番,到时候死的可不定是我了。”
卫泓神色淡淡,显然不为所动。
“我最后奉告你一句,我已经嫁人了,你妹妹想必、想必也嫁进宇文家了,你不怕今天放我进这屋子,来日我跟她争吗?依她的心性,可不一定争得过我。”江颂宜犹做困兽之斗,放了句狠话。
卫泓幼失怙恃,寄养在伯父家中,与胞妹卫泠相依为命。伯父家家贫,卫泠生了病,没能及时医治,烧坏了脑子,哪怕长大后心智依旧如同稚子一般。
卫泓怜惜幼妹,称作心尖肉都无妨。
如果这招都没用,江颂宜只能乖乖认命回去了。
提及他妹妹,卫泓的眼中果然有了一丝松动,但转瞬即逝,又变回他常见的冷淡表情。
“废话不必多说。主子有命,臣下不敢抗命,快进去吧。”
江颂宜讥讽地露出一个笑,现在知道听他主子的话了,以前用剑差点刺死她的时候怎么没遵守上命。
她风风火火地转身,一路疾行。
她倒要看看,宇文清能拿她这个已婚妇人怎么样?!
踏进屋中时,江颂宜还没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凭着一腔热血冲进来,一打开门,就止步不前了。
屋中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菜还没动,酒还没等她来就倒上了。
屋里除她外只有两个,一个坐着,用眼尾轻扫她一眼,一个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正是她不争气的夫君尤敬辰。
“嫂嫂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还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