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号。下午四点半。
天元市人民法院。八号审判庭。
此时,五百个旁听席座无虚席。
旁听席最前边的位置,一组专业人士架着几部大型摄影机,从不同角度在进行拍摄。
审判长倍感压力,已经好多年没有在自己手上出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案子。
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由于本案广受争议,开庭一周前就已经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全国公案。
为了以示公平公正,领导要求将庭审全过程进行全网直播。
审判长现在所说的每个字,都可能会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叫他怎么能不慎重。
“……被告,在正式宣判结果出来之前,你还可以进行五分钟的自我陈述。你是要陈述,还是放弃?或者请你的律师代为陈述,也是可以的。”
坐在被告席的是一个脸色苍白,五官秀气,身材清瘦的短发少年,他看起来疲态尽显,脸色苍白,眼神发虚,头部歪着,好像随时会昏过去。
他到底是毫无人性、冷血无情的连环杀人犯?
抑或是滥杀无辜,唯恐天下不乱的恐怖分子?
不,都不是。
他的罪名是涉嫌非法行医,导致患者的病情加重。
“我要自己陈述……”
被告站起身来,身体猛地打了个摆子,险些摔倒,还好伸手按住桌面才稳住。
“今天……刚好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没想过,十八岁这天,我会站在法院的被告席上;我也没想过,一个月前,我的几位亲人车祸同时离世,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今天没有一个人跟我说‘生日快乐’。”
说着,林明乾双眼流下泪来。
旁听席的人群里中忽然出现骚动。
“哭个毛线啊,装可怜谁不会啊,现在谁可怜谁就代表着正义吗?”
“你家里人去世,不代表你就可以违法!这两者没什么必然联系!”
“哎,赶紧认罪伏法吧!不要以为还是个未成年就可以为所欲为!”
……
“肃静!保持肃静!”女书记员大喊一声。
随即,一名法警瞪着眼对着旁听席叫道:“刚才是谁在说话?再说话我就以‘扰乱法庭秩序罪’把你抓起来!”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审判长看着林明乾,道:“被告,请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时间还没到,你还可以接着说。”
旁边的律师递过来一张纸巾,林明乾擦干眼泪后,继续陈述。
“……办完丧事后,我伤心过度,无法投入到紧张的高考复习中,只好办理了休学手续,我想等心情恢复再回学校。
由于办不了遗产继承证明,我拿父母的银行卡没法取钱……我没经济来源,只好把楼下诊所里能卖的东西都卖掉。
在门诊里搬东西时,有个老人过来,说他胸闷短气的老毛病之前一直都是找我爷爷看的,现在我爷爷不在了,他不知道该去找谁看。他没钱,去不起医院。
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说,我给你看。我爷爷是怎么治病的,我也会,虽然没他厉害,但是看小毛病还是没问题的。后来,我就给他看了,还从药柜里抓了药给他。我并没有收钱。
楼下的门诊搬空后,没过几天,陆续有人来我住的二楼敲门,找我看病,说是那个老人介绍来的。我见他们特地跑来一趟不容易,就给他们看了。
我没要过诊金,是他们自己给我的,因为我手头拮据,部分丧葬费还没还清,很多方面需要用钱,就没拒绝。到底有多少钱,我没有记过。
原告张耀东那天来找我看病,说他是肺癌早期,没钱住院,他晚上气喘难受希望我给看看。我说我没治过癌症,只能治他气喘的症状。
我给他开了药,两天后,他跑来说胸口疼痛,难受得要死……说是我开药把他身体给吃坏了,要我赔八万块。我没钱赔,他就扬言要举报我。
后来,卫生局的人过来调查,禁止我给人治病,又过了两天,我收到法院传票,被警察抓起来送去拘留所。
当然,这些事情刚才我都说过了,我只是很想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你们都看到、听到了,张耀东刚才答辩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声音洪亮,像不像是吃中药吃坏的样子?
我是个高中生,我学过法律知识,我当然知道无证行医是违法的。
只是,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些病人不去医院,而是来找我这个无证的小孩看病呢?我又没有故意骗他们过来。
我给上百个病人开过药,为什么就只有张耀东一个人说吃坏了身体,只有他起诉我?其他人为什么没有站出来?
至于张耀东你这个卑鄙小人,看到我家里大人都不在了,觉得我好欺负,想要从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