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弥由邓左扶着,一路颤颤巍巍地去看施夷。从营帐到那儿只不过十来米的路,可式弥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她好似在经历人生最痛苦之事,这份痛苦带走了她所有的悲伤与愤怒,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与施夷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切过往涌入脑海,无法停止。
“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
式弥脸色煞白,浑身发颤,几乎由邓左扶着,才艰难地走到了施夷身边。
这哪里还是施夷呢?!这……这怎么可能是她呢?!
她瞧着昔日的伙伴被置放在担架上,身上盖着一块破布,四肢处空荡荡的凹陷下去。她瞧着昔日活泼的施夷紧闭双眼,面色惨白,一时间无法分辨她到底是死是活。
“施……施夷……”
她颤颤巍巍地蹲下,想要去抱她,可却发现她除了一副躯体,四肢已经不见了。
“是谁害得你这样?你告诉我!我要将她碎尸万!!”
两人再度相见了,本以为会是寻常的分别,谁知竟是天人永别。
式弥抱着施夷,发现她浑身冰凉,她尽力搂紧她,想要让她温暖些。
“快去请郎中!快去请郎中看看!姑娘还没死呢!快去!还可以治呢!!”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到王后这般肝肠寸断,她怀中抱着的那个人,很明显已经不可能活了。
“式弥……”
已至人生终点的施夷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硬是憋了一口气,支撑着见了式弥最后一面。
“我……活不了了……真是可惜呢……”
她笑着,本能地想拥抱式弥,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
“临别之际,我还能见你,也无憾了……只是……”
“你不要再说了,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不可能的……即便华佗再世,也无法救我的……”
施夷从未用这般温柔的话语,她努力睁开双眼想瞧瞧式弥,却发现已经没办法聚焦了,她的世界一片混沌。
“可惜……没办法再见王翦了……”
说到王翦,施夷泪流满面
“你知道吗?我从未对王翦说过爱这个词,从前觉得这个词太过缱绻,我只觉得矫揉造作,不想说出口,如今想来……若是能说出口就好了,若是能……说出口……他一定会开心的……”
弥留之际的施夷,终于发现自己不是不畏惧死亡。她怕死,怕一生还未圆满就死去了!留下太多遗憾。
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她在内心呐喊着
“可惜……不能做他的新娘了……与他浪迹天涯,终究是一场无法实现的梦?”
施夷靠在式弥怀中,感受到了式弥的眼泪与颤抖,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不舍与眷恋。
“果然……幸福难以企及,式弥……告诉王翦……”
她感觉到了自己即将离开,身体的温度在逐渐散去,痛楚与伤怀都感受不到了,眼前一片混沌成了灰色,式弥低声抽泣声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灵魂似乎要散去了。
“告诉王翦……忘了我吧……忘了我……”
施夷在怀中逐渐没了温度,昔日的好友,同生共死的知己,死的如此惨烈,式弥无法接受,她呆呆地望着再也无法开口的施夷,眼神涣散地说道
“等胜利了,我要为你筹备丰厚的嫁妆,我要亲自送你楚门,由嬴政替你主持婚礼,你还记得吗?那一天,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你怎么……怎么舍得离开呢?!”
“姑娘……让她安心离开吧……”
王懿瞧着从前还与自己斗嘴的姑娘惨死,心中自然万般难受,他从来也没想过施夷会死这样突然。
“有些话,终究是晚了……”
王懿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同样泪流满面。
带不走施夷的遗体,只能将其安葬于山野间,之后行军的日子,式弥一直恍恍惚惚如同身处梦境。身边人除了王懿,都将施夷忘记了,她就像是只暂时停靠的大雁,非走后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十天后,式弥的队伍终于跟王翦汇合了。
王翦一路披荆斩棘,以无人能挡之姿攻下赵国大片城池,桓齮虽败却也未有任何影响。
两队汇合,又加大获全胜,原是件喜事,可式弥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几日她没有再笑过,活得浑浑噩噩,一路走来她都在想要如何跟王翦交代。
“娘娘……您若是担心君上,您大抵可放心,我已派了一组兵去寻,我也稍待休整后便立马出发去救国君的,你大可放心。”
王翦瞧她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又问王懿
“娘娘是操心君上安危吗?可自个的身子也要紧啊,该让营内的郎中瞧瞧的。”
王懿同样一句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