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大抵是无心。
王懿明白当初她不听命擅自行动围剿式弥乃是死罪,现在还能在这儿侃侃而谈,不是式弥向嬴政求情外,还能有谁?虽不指望任何人为式弥遭遇不幸而为此痛哭流涕,但也不该冷漠至此,人若是没有同情怜悯之心,与妖魔无异。
“您是要去找王翦吗?要不要我带您去呢?”
”不必了……”
王懿摆摆手。
“我自个寻去就好。”
见王懿要走,施夷又追上去问
“世人都是鸩毒无药可治,难道你们还认为式弥能活吗?为什么?她怀着孩子喝了毒酒,如今母子俱亡,为何君上还守着?”
王懿捋着胡子,再次问道
“那么姑娘你想让式弥活?还是死呢?”
见施夷不开口,王懿随即又迈步想走。
“她若是死了,是她命该如此,她若是不死,也是命不该绝!与我何干?!”
一车车的尸体运出宫外,伴着夜色实在诡异,浓重的血腥味令御马之人作呕不止,而在这一车车的尸体中,嫪毐就混入其中!
他的周围虽全是被屠杀的尸体,恐怖氛围已达到了顶点,可嫪毐仍旧一动也不敢动!这是他唯一逃生的机会!他不知道自己将被运往哪里,只能听天由命,在此时他唯一能寄托的人只有吕不韦,只能相信他会救自己!
很快,运尸车被拉入了乱葬岗,御马的奴才也不愿做这些事,一个个满脸不情愿地将尸体倒在地上,近百人的尸体在夜色下,就如同地狱般,而自己,正深处炼狱。
“随便挖坑埋了吧!这晦气事儿,回去得几天睡不着。”
“可不是,瞧着国君年纪轻轻,没想到下手如此狠辣,竟不顾生母,在其宫中大肆屠杀!”
两个奴才一边聊,一边挖坑,事情工作还没一会儿,一辆牛车远远而来。
是没见过的牛车,吕不韦为了低调行事,特地让人驾了牛车。
只见跟随他的众随从个个面带煞气,吓得这两个挖坑的奴才一哆嗦,还以为阎王爷来索命了!
“你们两个,把这活撇下,什么都不要管,走吧!”
吕不韦的随从掏出一把刀币塞到这两人手中,两奴才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多问,反正脏活累活有人接,还有钱拿,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些个死人管他埋不埋,是否曝尸荒野,又无人在意。
“哎!好的好的!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两奴才拿了钱,撒腿就跑!
嫪毐不知何情况,眼睛也不敢睁开,只随着尸体躺在地上,随后,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
“你们,给我好好查查,嫪毐在不在其中。”
一听有人喊自己名字呢!嫪毐一机灵!偷偷睁开一条眼缝,才发现悬于头顶的是一轮血月!
难不成阎王真来索命了?!
众人得令在尸堆里扒拉着,有一随从发现了嫪毐,也不客气,一脚踢在他胸口上就喊
“行了!别装了!吕大人来了!”
一听吕不韦来了,嫪毐是一刻也不愿躺下,他伴着满身血迹,匆匆爬起,恐惧让他此刻异常落魄,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牛车边上,一个劲磕头谢恩。
“谢谢吕大人!谢谢吕大人!”
“行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来救你吗?”
吕不韦在牛车内未有露面,若不是现在局势紧张,他真想冲下车给这个混蛋东西几耳光,如今也只能忍着怒火,安排后事
他从牛车里扔出一袋子钱,说道
“待会儿你上另一辆牛车,会有人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嫪毐跪在地上,问道
“那……太后那儿呢?”
吕不韦冷笑一声,怎么?这两个,一个贪财,一个好色,难不成还处出真情来了?
“你管好你自己吧!太后那儿自然会有安排,记住……今日救了你,日后你可得收敛不要无法无天,本相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两次!至于太后那儿……日后我会在看时机,送你们见面!”
吕不韦是不能再被太后要挟与她苟且了!国君越来越大,自然对此事也会越来越敏锐,从前他不是国君,胡来自然也无事,现在赵离姜是太后,君臣有别,再苟且……恐怕就是打了君王家的脸!
赵离姜门庭败落,整个太后寝宫内只有她一人,她拖着病痛的身体,将自己身上的血液处理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躺在床榻上,等着嬴政的盘问。
此事的赵离姜只觉得累极了!从未有过的疲惫感!
腹部的疼痛,嫪毐的死亡,与嬴政的裂痕,都快将她淹没了,她躺在床榻上默默流泪,鼻腔里仍旧有一股抹不去的血腥味。
好狠啊!政儿!你真的好狠!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母后的颜面,就这样带兵屠了自己宫中所有人!难道我们的母子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