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弥自然没有天真到以为进了秦宫,待在嬴政身边就万事大吉了,她知晓身边处处危机,这秦宫中也不是人人服她,对于让秦王大动干戈发兵,只为了救一个女人回来一事,就已经让群臣不满,这几日嬴政虽未提起,可每每看到他心烦的模样,式弥也猜到了几分。
在秦宫住了半月,式弥一直是众人议论的对象,这些话题中有好有坏,她不愿过多询问,偶有时候珠翠却会不满,噘着嘴向其告状,提议要好好教训那些嘴碎的奴才才可。可式弥却只是摇摇头,不想再多生事端,若是现在惩罚任何一个宫俾,都会被带上恃宠而骄的罪行,虽有嬴政一人偏袒,可也只会让群臣更加不满。
“娘娘,您就让那些人一直在背后说您的不好吗?奴婢觉得还是得惩戒他们,好好树立威信!叫她们以后再也不敢多嘴!”
“我如今刚回秦,来的原因又是那么复杂,自然有人讨论,若是理会,怕只会闹得更加沸沸扬扬,不理便好……时间久了,这些话题自然就淡了。”
主仆二人在秦宫闲散散步,虽是回到了嬴政身边,可如今的他是秦国的国君,每天自然有忙不完的事,虽然还未正式接管实权,可吕不韦天天进宫汇报政事,将大臣们每日说过什么,对国君提了哪些建议,是一字不差地表述着,也是十分有责任心。
只是……式弥心中隐隐不满。
这秦国大权虽还是嬴政当家做主,可出谋划策,实施方案的人,一直是吕不韦,他既是相国,又是嬴政的仲父,如今的权利可以说除了国君以外,他就是最大的!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只怕时间越久,吕不韦所布下的关系网只会越来越密集,范围越来越广,到时候若想拿回权利,也要费些心思。
走着走着,式弥便看见不远处的成蟜,他仍跟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手持着一把木剑,呆呆地立在树荫底下,不知他在想什么。
式弥正欲迈开步子上前,珠翠却拉住了她
“娘娘,不要去了,公子成蟜,在秦宫中无人敢跟他走近……”
“为何?他怎么说也是先王的孩子啊!”
“娘娘……”
珠翠拉低了声线
“这自然是太后的意思,当初两人争夺太子之位,成蟜的生母越姬差点害得国君丢了性命,太后可谓是对他们恨之入骨!已吩咐秦宫上下的人,只管他活着,至于怎么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敢再理他了,怕被太后怪罪。”
式弥看着他,他的年龄,正好是自己初次见嬴政的年纪,成蟜跟当初的嬴政一样,少言寡语,布满忧郁。
她没有理会珠翠的话,而是走上前,笑着问
“你是想舞剑吗?”
自从生母死后,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子成蟜,已经成了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因为赵离姜的施压,他又无生父生母可做后盾,在这偌大的秦宫中,成蟜成了一团空气,不管好与坏,都无人过问,式弥是这些年唯一一个愿意主动理他的。
成蟜看着式弥,想起来她是前些天见过的,兄长的宠妃。
他略有些木讷的眼神,表情僵硬,点点头。
“从前有师傅教过你吗?”
成蟜点点头回应。
式弥又问道
“你若愿意,可否舞给我看看?”
可成蟜却摇摇头,声音轻轻地回应着
“我忘了……”
像是许久未开启的木箱般,成蟜虽年幼,可声音十分沙哑干涩,他已许久无人说话,性子由从前的乖巧可爱,变成了孤僻怪异,就连曾经蒙骜教他的些许功夫,他都已经忘了。
他虽是难沟通,可式弥也未有对他置之不理的意思,而是尝试着继续问道
“你若是信我,可否将木剑借我一用?我虽为女子,也略懂些功夫的。”
成蟜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别看我这样,我的师傅可是李牧呢?李牧,你应该有听过吧?赵国的名将,从前我就是生活在赵国的。”
成蟜未语,而是将木剑递给了式弥,这一小小的举动令式弥惊喜万分,孤僻的成蟜,愿意与自己沟通了!
式弥接过木剑,就像从前李牧教她的那样,一招一式,干净利落,英姿飒爽,挥舞的木剑仿佛不是一件装饰物,就好像是真的带有杀气的宝剑那般!
站在一旁的珠翠早就看呆了,她兴奋地喊道
“娘娘,奴婢还不知道您有着一身好功夫!奴婢从来也不知道女人舞刀弄枪起来,一点也不比男儿逊色!”
“自然!女人想做什么!当然就可做什么!无须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又没有人规定,女性碰不来兵器!”
式弥许久未活动筋骨了,虽是手持着轻巧的木剑,可也同样开心不已,她瞥见站在一旁的成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呢!
“公子,你若觉得我功夫不错,要不要我每天来陪你一同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