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魁梧的李牧,一下子把毫无准备的式弥撞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幸好身边婢女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式弥姑娘!”
李牧大惊,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扶,但众目睽睽之下,李牧又急忙缩回了手,变成了双手抱拳之姿。
“对不起,我心急如焚,一直没看着路,冲撞了你。”
“没事没事……我又没受伤。”
式弥笑着赶忙说道,见其还未脱下官服,想必是刚从宫中出来,一路直奔这里。
“今日宫中有宴请,方才听闻母亲病倒了,一时慌了神,急匆匆赶来,不知姑娘已经在帮我照料了,李牧万分感激!”
“您放心,方才郎中已经来看过了,说老夫人是受了些风寒,因为年事已高,身体自然没有年轻人强健,故而病的重了些,现在已经吃了药,换了身舒服的寝衣,睡去了。”
李牧万般感激,今夜冬至,应该都是团圆时刻,却难为她还要顶着冷风来回跑,实在是有愧。
“老太太说要喝新米熬的粥,我这就去煮些,李将军您去看看老夫人吧。”
式弥急着步子正要走,李牧又喊住了她
“式弥姑娘,今夜,真的谢谢你了,若不是你在,府中上下定是乱成一锅粥了。我李牧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是……真的,谢谢。”
见他客气,式弥反而笑得有些洒脱
“今日怎么如此客气,难道李将军您忘了吗?我可是您雇佣而来的人呀,照顾老夫人是我的本职工作,您堂堂大将军,若是这般谢来谢去的,倒叫式弥惶恐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式弥往厨房走去,李牧去了老太太的屋内。
屋内已经烧上了炭火,将整个屋子烘托的十分温暖,两三个婢女守在老太太床头,老太太已经换了身寝衣,褥子被子也换了新的,现在正睡得安稳,火炉上还暖着热茶。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由我守着。”
“是。”
几个婢女听后,依次退出了房。
李牧坐到了母亲床边,看着早已白发苍苍的母亲面容安详的睡着,额上还放着湿毛巾降温。
“牧儿……”
大抵是感知到了儿子的气息,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吗?今日你进宫面见国君,因为我,又让你操心而回了。”
“哪里的话,儿子在母亲生病时,未能床前敬孝,实在不该。”
此时的李牧是温柔的,他淡淡地笑着,握着母亲略发烫的手,心中却万般感慨。
母亲年事已高,却仍要时时刻刻为自己操心,从前行军打仗要她日夜祈福,日常常伴君侧又要她提心吊胆,自己已过三十,却还要她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实在不孝!
“式弥来照顾我了,我倒觉得好多了……”
老太太笑着,握着李牧的手又感慨道
“式弥姑娘,真是甚得我心意啊,整日陪着我这个老太婆,没有一句怨言,又温柔,又细心,若是……你能与她……”
“母亲……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李牧知晓老太太要说什么,连忙阻止她
“好好好,我不再说了,你们两个……大抵就是有缘无份吧……”
老太太摇摇头,实在无奈,也实在心痛。
“这次病倒,我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
老太太望着李牧,满眼的不舍与无奈。
“母亲,今日为什么要说如此丧气之语?方才郎中说只是受了些风寒罢了,又不是什么重大疾病,您从前是十分乐观之人,今日……怎么这般诅丧呢?”
老太太笑着,面容和蔼,语气虽是有些飘忽,却仍旧带有一丝力量
“活得像我这样……有过独爱我一人的丈夫,有国之栋梁的儿子,从少女到暮年,都未怎么吃过苦,一次次躲过战乱,又可安享晚年,我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福。”
她的声音,像是沉淀了无数岁月般,即便苍老年迈,却总是蕴含着坚韧的力量,让虽是病着的老太太,看起来也是精神矍铄。
“只是……”
她握着李牧的手,有些无奈
“我无法看到你成亲,无法看到你组建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是我一生之憾,我知道……你心不在此,你的身心都扑在国家上,这点,我不能怪你,大丈夫自然是要为国家鞠躬尽瘁的,可是……”
她看着眼前的李牧,笑着,眼中却带着些许泪花
“如今的世道,国不像国,自从长平之战后,赵国输的一败涂地!再也没有力量与秦国抗衡了,牧儿,你知道吗?这不是你一人能改变的局面……赵国,大势已去,恐再也……无力回天了。”
“母亲,为何今日总说些丧气话呢?”
李牧紧紧握着老母亲的手,见她今夜说了那么多,说了从前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