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喜欢擦头发?盛淮安掀下覆在脸上的布,道:“你先讲。”
“我先擦。”沈长序的嗓音还有点哑,尾音上扬,像是在求盛淮安。
“你讲。”盛淮安一步不让。
“边擦边讲。”沈长序道。他和盛淮安对视几息,就别过了头去。
二人各退一步,盛淮安把布丢给他,问:“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长序拿布裹着她的头发轻轻的搓,盛淮安的头发很多,额头上两边的龙须比较短翘,沈长序拿手轻轻拨了下来,道:“很重要,但是我不知道。”
这不就是废话吗?冰凉的指尖在拨弄她额上头发,她把话咽了回去,说:“哪一日,几个人,探明了位置后,怎么去取你要的东西?那时候不用问你,我也知道了。”
一阵沉默。沈长序把她头发搓得半干,道:“等过几日。”
这也是废话。
盛淮安夺过他手里的布,道:“你讲些没用的干什么,羡慕我头发多吗?”
玄一饲完二狗蛋那只隼,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二人在讲话。
带着凉意的发丝在他手里划过,沈长序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盛淮安无语了。
她挥手赶人,道:“太常寺编修礼典不易,休沐一日,你自己玩儿去吧。”
暮春已经到尾巴,暑意紧逼而来。暖黄的日光融融照在身上,这是盛淮安回大周之后头一次天这么晴朗。沧州也有日光,但是照过来却是冷的,飞雪如沙,和日光一起组成刮人骨髓的刀刃。
而上京碧柳画桥和桃枝共同牵成了一张网,拢住了熏人暖意。
玄一没事,就站在盛淮安身边。
等太阳移过花厅,盛淮安的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她拿发带扎起来,对玄一道:“去城北看看羽衣军吧。”
她还要去看盛钰的病好了没。
城北有禁军大营,除了负责京城轮值,进出禁令的禁军在皇城根,剩下的全部都在那里。
羽衣军能够顺利安置也是托了骠骑将军的安排,那里本来是禁军的地,但是几年前沈元善就单独分割出来,做演练驻扎来用,各项支出,蹭的也都是禁军的,或者靠军士自立更生,盛淮安再贴上一点,不然凭盛淮安公主府那点地方,根本养不下一千人。
初到,迎面而来就是个扎着小辫儿,穿着短打的女子扑面抱过她。“将军!”盛淮安被她扑的一踉跄。
女子裸露着臂膀,肩膀上肌肉硬的夸张,是少有的阳刚健美。她一把拽过盛淮安:“让姨姨看你枪法退步了没有?”
后边有个拿大竹筐子晒草药的姑娘,看到盛淮安,也朝她羞涩一笑。
穿短打的叫辛九,在沈元善没死时就已经进了羽衣军。辛九家里老父老母死掉后,她失手杀了要打她的丈夫,怕官府追究,带着细软就跑了。后来有钱就吃酒,有闲就打人,就差乱世一始,上个山坡插面旗子拉帮结派做土匪。
在不知哪儿的小酒馆内,骠骑将军替她付了几坛酒钱,把她重新拉回了“正道”,塞在羽衣军当一个小头目。
辛九刚见到盛淮安时,因为比她高一头,就觉得她还是个小豆丁,就喜欢自称“姨姨”。
听到动静,军队内的女子都聚集了过来,笑着和盛淮安招呼,剩下的男子隔着远远的看。
“怎么人少了些?”盛淮安一眼扫过去,现在出来的就二百来人。
“你天天带着玄副将玩儿,把我们忘在这里啦。”后面拿药筐的姑娘抿嘴一笑,现出两个酒窝,“他也不管事,什么都不和你说,对吧?”
静静站在后边的玄一摸了摸鼻子。
辛九接着她的话头,道:“什么事都得我和江莺干。”
“回来的时候,有些家在上京或者附近的弟兄,就打算回家过个晚年,我寻思你在上京应该停留挺久,也用不上他们这些小喽啰,”辛九爽朗地拍拍手,“也有些人隔了三年,说要回远点的家乡去看看的,说打北族人打累了,要开始逐梦武林的,我都同意了。”
“现在羽衣军,统共也就五百来人,也给你省了不少开支。我没记走的,我让江莺记下了留着的人,毕竟留者自会留,去者不可追嘛!”辛九笑容满面,剩下在外边的人都附和着,“别看人少,留下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羽衣军本来就不是正规编制的朝廷军队,他们愿意追随沈元善之后的盛淮安平皇室乱,又北上收失地,可以说“仁至义尽”,她没有立即遣散军队,是怕有将士无处可去,也怕自己没有什么依仗。
平日羞涩寡言的江莺,因为盛淮安来了,也一直在笑。
“你看你,怎么还穿着些旧衣服?”辛九勾上盛淮安的肩膀,“把头发盘起来呀,穿满绣的大袖衫,这才有公主的样子。没有钱跟我要,我出去卖艺给你挣。”
盛淮安今天穿了件水蓝色的百迭裙,是来上京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