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伤心,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叫许大夫瞧瞧那牛崽可能救活,毕竟这牛肉总是要卖的。
许秋石这会儿正在牛腹上按来按去的,不多时便回头:“某可否剖牛腹取出牛崽?”
王二丈吓了一跳:“剖、剖腹?!”
“正是,”许秋石点头,“老牛已经没了声息,牛崽尚可一救。”
王二丈一咬牙,道:“那便听许大夫的!”
左右牛肉是要卖的,避不了开膛破腹这一步,若是能救出牛崽,家中也能少些损失。
“三郎四郎,你们过来帮一帮许大夫!”
自己则使了婆娘去灶间烧水,怕是等会儿要用。
“许大夫,这真的能行?”王三郎有些胆小,虽自家往日里也杀过猪,可那猪腹中只有些脏物,跟这牛腹中有活物可是不一样的。
王四郎提着刀子过来,闻言便道:“三哥你后些,我来帮许大夫。”
许秋石接过刀,观察了一番后轻轻一划,一大团红色物体便这么滑了下来。
王三郎直接吓得后退,倒是王四郎,很可惜的看着地面:“这般多的牛血浪费了!”
许秋石仿佛没听到旁边的动静,上手替牛崽清理了身上的脏物后,又按了按,不多时,小牛崽便弱弱的叫了出来。
他起身:“这小牛有些弱,往后可要仔细些。”
“应当应当!”王四郎连连点头。
王二丈在一边看着,这会子松了口气:“多谢许大夫!”又喊婆娘:“他娘,给许大夫取诊钱!”
许秋石:“……”
许秋石嘴角抽了抽,道:“不必客气,某未曾诊脉,且这老牛都没了——”
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你家这牛肉可卖?”
王二丈一愣:“卖!卖的!”
穷苦人家,矫情不起来,什么老牛生崽死了可怜什么的……不存在的,失了这等财物,在小牛长起来之前,一家子且不知有多累呢!
王二丈又想哭了:“许大夫要多少?”
一只牛价值五贯至七贯,早前那牛肉能卖上百多文一斤,可是后来有那等黑了心肝的,为了多挣些钱肆意屠杀耕牛,导致府衙那边为了遏制这种不正之风,硬是定了规矩:凡倒死牛肉,每斤价直不得过二十文。
可旁的不说,那猪肉都每斤四十文了,凭甚牛肉要这般价贱?
当然了,老百姓也是要过日子的,这点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民间凡是府衙报备过的自然死亡的牛,价格上每斤多个十来文也不会太过追究。
许秋石自然知道这点,道:“两只牛腿可行?某愿出五十文一斤的肉价。”
王二丈一惊,道:“不可不可,官府定价二十文……”
许秋石想着隔壁的小娘子,声音更低了:“某要的多,定不会出去乱说的。”
王二丈也很是心动,便招呼着王四郎过来:“砍两条牛腿与许大夫!”又小声道:“动作快些,赶在其他人来之前!”
这般多的牛肉,自家吃是吃不完的,乡邻也要分出一些,只这里没甚赚头,倒不如进城去,不拘是酒馆食铺,稀罕物总归不会太叫自家吃亏。
又道:“不如叫我家这两个不成器的儿郎与许大夫一起进城?”
许秋石没什么意见,他身上也没带钱:“某正好回去取钱。”
双方说定后,王家人进城没多久就将牛肉脱手了,而后跟着许秋石回去取钱。
几人进入福云巷的时候,乔妹儿正将羊蹄送到隔壁,因着人多,俩人只对视了一眼,未曾多言。
等外头安静了,许秋石洗漱后换了身衣裳,过来敲门的时候发梢还不明显的氲着水汽。
“许大夫?”
见他敲了门又发呆,乔妹儿又轻声叫了一句。
“失礼了,”许秋石回神,一手一只牛腿:“某今日路过王家村,那边的老牛难产去了,想着乔娘子家中开了食铺,便多买了些牛肉,不知……”
他声音轻轻的:“不知你家要多少?”
乔妹儿一喜:“牛肉呀?”
她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你买了多少?你留下自家要的,其余有多少我都要!”
见她愉悦到连谦称都忘了,许秋石也顺便改了口:“我买了两只牛腿,你若是要,两只便都拿去罢。”
“这不太好吧?”乔妹儿又是心动又是不好意思。
“你若是过意不去,给些跑腿费便是,”许秋石声音轻了又轻:“我买时是二十文一斤,两条牛腿约莫六十斤,你若是要,每斤二十一文如何?”
乔妹儿:“……”
“那我做好后,给你家送上十斤的卤牛肉?”
许秋石:“好。”
关了门,可他依旧在外头站了许久,结果冷风一吹,整张脸瞬间爆红。
天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