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重的呼吸炽热,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打在青宁的颈窝处。
青宁低头看向殷雪重,只能看到殷雪重毛茸茸的头顶。
青宁本也算高挑,只是殷雪重身量更高,小时还可以仗着年龄比他大的优势俯视于他,现在已不得不抬首才能与殷雪重对视。
这个视角,也算是新奇。
青宁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殷雪重的头发,缎子似的,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殷雪重这般痛苦的模样。她本性冷淡,万事不过心,但唯独好奇心有些旺盛,若非好奇心驱使,她也不会刻意接近殷雪重。
相互利用的关系,如今竟也有了几分真心。
青宁垂下眸子,她的瞳孔极黑,边缘带着一圈幽蓝色的晕,像是从寒潭中沥出的漆黑玉石,犹带着清冷的霜。
她的神色并不明朗,抚摸殷雪重头发的手也逐渐由安抚变成了漫不经心地揣度,像是猫科动物动手前最后的仁慈。
她一开始在殷雪重面前的人设也是“温柔白月光”,只是他实在敏锐,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伪装。
一来二去,青宁也懒得再在他面前费心费力地扮演什么劳什子白月光,索性露出了本性。
殷雪重对青宁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恍若未觉,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闷闷的。
青宁的神色由晦暗转为清澈,她看着殷雪重,声音冷淡,人亦冷淡。
“又疼了?”
殷雪重闷闷地“嗯”了一声,疼,但是能忍。不过在青宁面前,他不必忍。
故作此姿态倒不如说放纵夸大的成分更多,毕竟在遇到青宁之前,这样甚至更甚的疼痛,他已经忍耐了不知多少年。
青宁向来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若是他不抛出饵料,那便永远也无法捕获到青宁的关注。
殷雪重不提出要求,于是青宁便只是扶着他,她尊重每个人的意愿,也并不是什么体贴的人。
只是……
她环视四周,殷雪重已许久并未如此了,青宁并不认为这是巧合,但自恋如她亦不会将殷雪重的头疼归咎到她的身上。
毕竟他俩狼狈为奸的开始便是她需要树立她的温柔白月光人设,而殷雪重则是只有靠近她身上无时无刻将他撕扯成无数碎片的痛楚才能稍作缓解。
唯一的不同便是——
青宁看向与玉石堆砌的房子中十分不符合的雷池,雷池中劫雷游龙般狰狞地游走,蓝阗花在其中水草般摇摆,柔柔地发着幽光。
她伸出手,雷池中的劫雷便乖顺地平静下来,部分逸散的细小雷电汇成雷球将一朵蓝阗花温柔包裹,簇拥着飞到了她的面前。
青宁接下这朵蓝阗之时,雷电彻底没入蓝阗,化作花瓣上细密又精致的纹路。
蓝阗被她绑在殷雪重不断抖动的束发带上,殷雪重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不发一言,只有湿漉漉的睫毛和通红的眼尾昭示着他如今并不轻松。
不出意外,束发带的主人亦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他闷哼一声。
破案了。
“走吗?”青宁虽是询问的语气,动作却不容置疑,她拉着殷雪重向外走去。
殷雪重却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他站直身来,青宁便只能仰视,只是有碎发遮挡,看不清殷雪重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执拗地摇头。
没有拉动,青宁停了下来,她的神色依旧淡漠,她看着殷雪重,视线如同冰雪浸透骨髓,将眼前人看了个透。
“不走吗?”
殷雪重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他迎着青宁的目光,试探:“下次……”
这便是愿意先离开的意思,青宁转过身去。
殷雪重周身的气息顿时萎靡下来,青宁都可以想见,若是殷雪重此时是妖化模样,尾巴与耳朵定是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只是她万事不过心,实在少有人或物能让她产生情绪波动,殷雪重便以为她不喜他的妖化模样,只在她面前显示出人身。
青宁并不喜对他人剖解自己的所思所想,亦不认为有解释的必要,误会便一直延续到如今。
如今想来,竟有点可惜。
只是这一点点可惜并不足够构成她专门解释的动机,于是她只是顿了顿。
“我不喜背诺。”
何止是不喜,简直到了近乎准则的地步,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守着所谓的虚假婚约这么多年。
若江筠寒安分守己,她也不介意这则婚约存在,毕竟谁都知道这份婚约有名无实。
亦或者说,不过是重光真人闭关后加强青宁与宗门联系的一份保障。
只是江筠寒既如此不安分,她便只有隐瞒一些东西让江筠寒逼迫她迫于无奈解除这份婚约了。
殷雪重知道青宁对于守诺的偏执,只是没有得到一个既定的答案总是不安,他抬起头来,眉心的红纹如同火焰盛放,他竭力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故作忐忑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