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时剑寒光湛湛,剑身的锋芒几乎要刺破她的皮肤,她顺着剑身抬头向上看,江筠寒将剑指着她的脖子,面色沉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寒意顺着与皮肤接触的地方流淌,几乎要渗入她的心里,她每往前走一步,江筠寒就要往后退一步,保持着剑尖触碰着、又不会伤害到她的距离。
青宁仿若察觉不到江筠寒不想伤她的意思,她嘴角带着笑意,不断向前。
在大家眼中,青宁一直是微微笑着地任劳任怨的角色,一心一意扑在大师兄身上,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笑着看着所有人,仿佛能够包容一切,又仿佛是看着一众跳梁小丑不值挂怀。
而如今她被大师兄用剑指着,神色间竟然带有一丝让人心悸的疯狂。
江筠寒作为直面青宁疯狂的人,一时间为她的目光所摄,身体竟然无法动弹,但是心中却像是有什么在茁壮又隐秘地跳动,破土而出。
青宁顿了顿,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呢?你是害怕听到什么吗?”
雷声大作。
明明是低语一般的声音,却如同钟声一样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传入心中,久久不息。
一时间分不清是她这句叩问实在是直击人心,还是因为她以练气期的废物修为直接传音入耳。
“乔暮雪,我问你?你在剑冢可有见过我?可是我打伤你?你为何要与与你萍水相逢的我做吃食?还跑到人尽皆知危险重重的剑冢?那是宗规明令禁止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的剑冢,不是你的后花园。”
【黑化病弱白月光完成进度:5%】
青宁神色平静地看着乔暮雪,等待着一个注定不可能听到的回答。
但是乔暮雪只是在床上不断往后退,她眼睫飞速抖动,泪水如同珠串一般落下,梨花带雨,泪水涟涟,好不可怜。
江筠寒看向青宁,眼中对乔暮雪的心疼尚未收敛,与愧疚融合演变成复杂难言的神色。
青宁辨不清,也懒得分辨。
“乔暮雪,你为何不说话?是因为,你所说全都是虚……”青宁并不退缩,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后颈疼痛传来,作为一个病弱的“黑化白月光”,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青宁并不意外,自己被五花大绑捆在执法堂。
不人性的流程中唯一一点稍有人性之处:她是坐在堂下,而不是被人押送着,跪在地面。
如果没有猴子一样被看青宁就更满意了。
“青宁,你可知罪?”
青宁被绑在凳子上,这种程度的绳子她一下子就可以挣开,但是她没有,因为她是[黑化病弱白月光]。
青宁自知真相无用,在宗主首徒的威压下,即使众人知道她并未伤及乔暮雪,也不会出声为她说理。
保全自身是人之常情。
“我有何错?若有,请拿出证据,我甘愿认罚;若无证据,我要见乔……宗主。”
青宁一字一顿,明明是清淡的话语,却压过了周围讨论的嘈杂。
“与他对峙。”
骤然安静下来。
青宁直视江筠寒,他只是蹙眉,歉疚但又坚定地意图将罪名摁死在她身上。
观望已久的乔执事终于找到了自己说话的机会,他趾高气昂,像是在教导懵懂的小辈,带着点权柄终于可以用在人上的自得:“这是浮光宗,姓乔,不姓青。”
江筠寒欲开口反驳,但到底让病弱的乔暮雪开心最重要,并未反对乔执事的话。
“浮光宗姓乔。”青宁一字一顿地复述,她的眸色极黑,眼白偏蓝,即使是在此时,面上也并无什么表情,像是要把这句话刻在心中。
她轻声问道:“是这样吗?”
无人回答。
乔执事哈哈大笑,他抚了抚圆润的肚皮:“当然,太过天真的人——”
他拉长了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看着青宁似是不解的神情,高高在上的教导欲落空,他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颇为自怜:“在这个世道是活不下去的。”
青宁歪了歪头,乔执事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声音已彻底被镇压下去。
左肩传来鹰爪般有力的穿刺感,以及耳畔血肉被搅匀的声音。
乔执事痛苦的喊叫与乔林秋带着笑意的声音同时响起:“哦?我怎么不知道,浮光宗,是跟我姓的啊?”
乔林秋手心用力,另一只手尚有余裕,他捧起手中的热茶润了润喉:“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世道容不下天真的人之类的谬论啊?”
手中的血肉已被碾碎成泥,乔林秋靠近乔执事,声音天真又舒缓,他仍在笑,甚至算得上循循善诱:“你是谁啊?你是乔林秋吗?那我又该是谁呢?”
鸦雀无声。
乔执事的左肩已废,左臂与躯干只剩下一点零星皮肤粘黏,在这样的高压下,他浑身冷汗,不自觉咽下脱口而出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