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色泽和质感的巨石块。
模样和巴尔曼王极为相似,眉眼处却要清秀许多的二王子换去了身上的甲胄和猎装,换成了宽松的居家衣物,微卷的黑色长发用束额挡住,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右腿盘起,左腿垂下坐在石头床上,看上去就像是个寻常的安息富家子弟,旁边侍女为他盛酒,他微微把玩着手中的粗陶酒碗,浅绿色的烈酒在陶碗中晃来晃去。
他的前面,跪着几名男子。
其中一人双手捧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里面是明黄色的绸缎,上面放着一面玺,为猛虎盘踞的模样,捧着王玺的中年男子头颅低垂,极恭敬道:
“回禀王上,王玺在此。”
二王子将手中酒碗轻轻放下,左手抓起王玺,在明黄色绸缎上深深一按,留下了红色的玺印,这种色泽纯粹的印泥,此刻看来,似乎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不需要问,他也能够知道,这王玺最后出现在这里是经历了多少的牺牲和争夺,而最终,这个东西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他的大兄一回来之后,几乎迫不及待就要占据王府,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遮掩内心的真正想法,王上尸骨未寒,而他做出这种事情,早已经令一些老臣心中不满。
青年扭过头去,看着外面深沉的夜空。
然后挥退了那几名男子,继续处理未能完成的事情,一直到天边亮起,方才停下了动作,右手抬起,微微按揉了下眉心,心中呢喃:
“大兄,你实在太过天真了。”
“这里,毕竟是大王的安息,而你和我,都不是父王,王上不愿背负杀兄的恶名,但是你我若是胡来……呵,若是没有那人的话,此时就应该趁着你烂醉如泥,率众杀入王府。”
青年的思绪微微凝滞了一下,还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了去。
自古以来,这种事情都必然代表着清洗,而其中枉死之人的数目往往足够令人触目惊心,他自然不在乎这些,但是他在乎他自己的性命。
青年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即便是在自己的家中,他仍旧感觉到了一股冷意,仿佛那个浑身血腥味道,神色冷硬的刺客就站在了自己的旁边。
那只手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浩浩荡荡的气机就像是从冰川上冲刷下来的河水,还裹挟着碎冰,让他周身感觉冰冷刺痛。
“呼……”
“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孤,此心难安啊。”
………………
日上三竿。
安息国·王城。
不同于分封的各大诸侯王,这里乃是安息国真正的王城,安息王的住处,安息国祚三百年的王宫就在这座古城当中,却颇为朴素。
而在此时,这座属于安息王的王宫当中,却有两名异常的客人,并没有穿着安息的服饰,相较于安息官服,其身上衣物材质更为细腻繁复,却又不失威严,一者穿圆领袍服,腰有白玉环,紫金鱼袋,气度威严。
另一人则身材高大,身着锦衣,通体以红色为主,右肩却有兽首肩铠,衣着上亦有繁复纹路,予人极大的压迫感,一手扶在腰间,握着腰刀刀柄。
后者打量着安息国王宫,传音道:
“这一次又是大麻烦。”
“为何次次都有大麻烦?”
“为何次次大麻烦都要找我?”
文官神色不变,依旧从容,不时还冲着来往侍女微笑颔首,传音时却极恼怒,道:
“我又如何知道?”
“区区巴尔曼王,死便死了,偏偏还是个秦人杀的,这安息王绝对打算狠狠敲你我一笔竹杠,却不能让他如愿。”
武官冷哼一声,传音道:
“敲竹杠?他也有这个脸?”
“一介诸侯,拥兵数万,我实在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被一个二十来岁的秦人当众刺了脑袋,还被人给跑了的。”
“丢人丢到这份上,还好意思把这件事情仍给我们?”
“脸呢?!”
过不得片刻,有人趋步前迎,将两人武器卸下之后,便即引入王宫内部。
安息王似乎刚刚起身,只是穿着一身里衣,这位掌控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君王面容神态看上去极为宽厚和蔼,正坐在桌子旁边吃早食,一位姿容出色的美人轻轻敲击他的肩膀。
而除去安息王和那侍女,屋中还有一名身披甲胄战袍的男子,正半跪在地,神色恭敬拘谨。
侍从将那两人引入其中,便即退下,这两位来客见到了安息王,都只是行礼,未曾如安息臣子那样半跪,却无人表达不满,安息王放下手中汤匙,清脆有声,微笑道:
“劳烦二位不辞万里来此,小王心中过意不去。”
那位文官打扮的男子行一礼,道:
“王上何出此言,在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