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如何?”
盘坐在青石之上,八风不动的圆慈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青衫文士,缓声道:
“风儿这些时日里,甚至于不曾回少林寺中修行,每日和你那些青涛骑一同修持,可见他于这件事确实极为上心在乎。”
“他自幼丧母,与他而言,神武府三字,恐怕意义非凡,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身份。”
文士淡淡道:
“我知道。”
圆慈平静道:
“所以,你知道却也还是要那样做?”
赢先生冷淡道:“我在半月之前,已经问过了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管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无论如何他怨不得别人。”
“怎么,圆慈你有甚么高见不成?”
“不妨说出来。”
圆慈喧了一声佛号,平和道:
“先生所言无有不妥。”
“只是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青衫文士漠然道:
“天下人可不会等到他万事俱备了,才来招惹他。”
圆慈沉默了下,道:“先生已经将此事告诉风儿了吗?”
赢先生看着另一处世界当中,正在修行军阵契合的王安风,道:“尚且不曾。”
“等到今日练完,再说。”
“……阿弥陀佛。”
………………
王安风才与青涛骑一同练完了刀法,此时坐在了山崖旁边,神色平和看着远方,额前黑发翘出一缕,微微拂动。
这半月间他和这三百人一同修行,步调配合逐渐如臂使指,没有了一开始的生疏,先前需要十三息的时间才能够做到气息步调一致,此时不过一呼一吸时间足以。
军阵覆体,那一瞬几乎有身躯转而变成庞然大物的错觉,只一动念,就能够如同运转自身内力一般,调动三百人身躯煞气,进退如意。
只是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调动这煞气,恐怕最多只能出手两三次,而且还不能用到极限,否则三百人恐怕当场要失去再战之力,若在战场之上,恐怕就要任人宰割。
一将不慎,祸及三军。
而且只这三百人,他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虽然说七国大战时候,那些号称能将军十万的当代名将,指的是能够调动十万兵马,收尾相连相应,不是真能够调动如此庞大的煞气。
但是沙场上却不乏有能将军数千,纵横往来冲阵厮杀的猛将。
数千精锐煞气,加上敌我双方军阵影响,那些当代宿将带兵在战场上厮杀起来,威势恐怕完全不逊于武道高手,倾尽一切,玉石俱焚的一击,即便是宗师也难以承受。
是以沙场素来是江湖高手禁地。
王安风不由得怔然出神。
三百精锐,能让他和江湖一流高手硬撼数招。
不知道以离伯的武功,若是将军一万厮杀向前,煞气在体,往来纵横,又是个甚么模样?
离伯他,本就是宗师,亦是名将。
脚步声音响起。
王安风没有回头,身上劲装外套着部分铠甲的公孙靖走上前来,在他身后停下,拱手行礼道:
“少主。”
王安风收起心里面念头,神色如常,起身笑道:
“公孙,怎么了?”
公孙靖先是后退两步,口中连连拱手道少主万万不可以如此,末将担不起少主起身,少主若起身相迎末将就只好跪下之类,等到王安风无可奈何重又坐下来了,反倒似是心满意足一般笑道:
“也没啥事情,只是看到少主在这里出神,不知能否有帮得上忙的,是以过来看看,若是少主有甚么要的东西,可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吩咐就是了。”
此时他身躯挺直,身上还是一身墨色重甲。
以千锻铁在肩膀手臂处有所保护,加上战袍内的一层胸甲,重量上比不得大秦明光铠一半,防御力却比得上大半,肩铠处和胸甲连接处有装饰以红缨。
随风微拂,神似扶风楼金铃下随风而舞的红色。
王安风失笑道:“能有甚么念头?”
“只是过来看看风景而已,公孙你不去休息一下吗?”
他视线掠过,看到了平地上面稍微放松下来的三百人青涛骑,此时不在修行状态,他们也不是毫无感情,不知道疲倦的钢铁机器,此时或是坐着闲聊,或者四下里走动,看看山上风景。
公孙靖摇头,不以为意,道:
“这些训练,和离将军当年的操练比起来完全不值得一提,那个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恨不得直接昏迷过去,可是昏迷过去也会被人拿着温水浇醒,继续训练。”
“若是不愿意扛着,自然可以选择退出,但是我们当时心里面都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不愿意退下来,当真是一天一天数着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