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鸿运站在了一旁,伸手邀请王安风几人走入,尉迟杰很有自知之明得慢了半步,让王安风走在最前面。
王安风没有迟疑,径直推门而入。
在房内门口,先前春猎时候曾经挡住王安风箭矢上劲气的灰衣男子抱剑而立,双眸低垂,仿佛一尊塑像,王安风几人进去也没有动弹一下。
正入屋内是一篇屏风,上面绘制了万里江山图,山河万里本来便是山水画中常见的题材,可画这一幅画的人众多,能够画好画得入神的却是寥寥。
屏风上这一副恰是其中翘楚。
纯粹以青绿色,却能够绘尽了万里山河的风采,可称蔚为大观,细微处也有别样功夫,飞鸟只是一点,便具翱翔之态。
尉迟杰啧啧品评了一番,却又叹息。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朗笑,旋即便转出一位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面容儒雅,却没有寻常书生的文弱,足堪称得上一句俊伟。
想来年轻时候,定然是难得的文武全才,是能让女子闺房里暗藏画像的风流男子,走出来便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视线,此时只是笑道:
“贤侄年纪轻轻,却又为何学那老迈中人叹息?可是为叔这屏风上的画入不了贤侄的眼?”
“为叔这十几年来醉心丹青,这可是近几年来最得意之作,下口品评的时候,可要嘴下留情啊,哈哈……”
尉迟杰腼腆笑道:
“哪里哪里,文叔父这一幅画用笔精妙,就是小侄这种不通丹青之术的人也知道画得厉害,可是……”
那人笑问道:“可是什么……?”
“尉迟贤侄想到了什么,不妨明言,我不过只是一身布衣,你也没有官身,咱们叔侄两个说话,没必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尉迟杰推辞了一阵,才似乎推辞不过盛情,微笑道:
“这画有千般好,万般好。”
“只是可惜,画得不是我大秦的山水。”
文宏伯面上神色微微一顿。
恰在此时宫玉三人入了屋子,负剑的太叔坚和老禄也准备跟着王安风几人进去,却被一路上姿态颇为谦和的文鸿运伸手拦住。
门口两位气息不凡的持刀护卫手中长刀抬起,在老禄和太叔坚的前面交叉拦住,老禄原本是沙场中宿将,而太叔坚也是江湖中跌打半生的江湖客,登时就准备抽刀拔剑。
尉迟杰却在此时缓声开口,道:
“老禄。”
老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尉迟杰,慢慢把已经放到刀柄上的右手松开,缓缓抱拳,道:
“那属下就在这里等着。”
太叔坚皱了皱眉毛,右手从背后的巨阙剑剑柄上放下。
老禄就保持着行礼的态度,任由那门关上,隔绝了内外,两名持刀护卫守在门口,神色冷硬。
老禄和太叔坚似乎有意,似乎无意,和这两名六品的护卫彼此相对,神色俱是一般无二的沉静。
兄长在天京城中担任光禄大夫,而自身亦是江南道清谈名士的文宏伯面色已经如常,眯眼笑道:
“贤侄说得是,这屏风上的山水画是叔父我仿照百年前吴国名家所画,自然只有吴国的山水,远远比不上我大秦广大。”
尉迟杰点了点头,满脸原来如此的神色,知道这个时候,文宏伯才仿佛注意到了跟在旁边的王安风和宫玉几人,视线掠过王安风的时候,微笑颔首示意,旋即朝着宫玉笑道:
“几位姑娘便是青锋解上高徒罢?”
“果然是丰神如玉,也难怪宛陵城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晚辈们会失态,若是在下年轻上十岁,恐怕也会为了几位姑娘做出些荒唐事情。”
宫玉持剑抱拳,只当作是江湖中见面,淡淡道:
“青锋解,宫玉。”
林巧芙和吕白萍紧随其后,念出自己姓名,文宏伯微笑颔首,道:“让几位在这里等着,倒是在下失礼了。”
“还请入内稍坐。”
几人入内,下人送进了茶水,这位在江南道享有莫大名望的清谈名士主动开口,却未曾进入主题,只是一番没有烟火气的闲谈。
宫玉三人和王安风只是饮茶。
尉迟杰则是和文宏伯聊得有来有回,他一身本事几乎全在自己这一张嘴上,不落丝毫的下风,王安风手中茶盏饮尽了三次,文宏伯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温和笑道:
“尉迟贤侄你所学甚多甚广,果然不愧是尉迟老柱国的孙儿,将门之后,果然虎父无犬子,我文家晚辈中却大多只知道死读书,不堪怎么造就。”
“稍微有些争气的,也大多只是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叫人头疼。今日叔父来此,便也是因为那些人求上门来,还望你能牵线做桥,让青锋解的诸位姑娘能够放他们一马。”
声音顿了顿,他半带着玩笑道:
“就当是放了个屁般,随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