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铺天盖地,几乎骇得人肝胆俱裂。
可是在剑气之中,那一缕精纯剑意却要更为难以让人忽视,一只腿折起坐在马车车座上的太叔坚神色微变,倏忽间腾身而起,右手握在背后巨阙剑的剑柄上。
自得了这巨阙剑以来,竟是第一次出剑。
宽大的剑身引动了一缕剑势,朝着那剑气横砸过去。
可是第三息时间,手持巨阙的太叔坚就已经狼狈飞退,竟未能够阻拦那剑气分毫。
三山阁下的白衫青年身体似乎并不好,咳嗽两声。
也不看结果。
拄着手中竹杖,转身飘然而去。
其身后那三百丈剑气浩浩荡荡,已经砸落下来,群马受惊,翻滚倒地,王安风右手手指轻轻搭在手中剑器上,精气神瞬间合一,刹那之间气机绵长,一缕苍青色剑罡自剑身上浮现。
哐啷声中,剑器出鞘。
苍青色剑罡如一尾游鱼,瞬息间冲起,撞入那重有三千钧的剑气当中,锐气相逼,王安风手中之剑低鸣,手腕微转,剑身的动作却如入泥潭,越发地迟缓。
三百丈剑气压下,如天之将倾。
王安风掌中宽剑低鸣。
一剑,
两剑,
转眼间已经数十剑刺出,气机连绵,手中宽剑陡然一声长鸣,下方众人只感觉心底一寒,数十丈苍青色剑罡如同苍龙破水,将那三百丈剑气破得干干净净,冲云而起。
剑气穿破云雾,裹挟雾气升上了天穹,受寒凝结为水,春日小雨如一缕青烟,自天而落。
掌中宽剑铮然入鞘。
一袭青衫立在众人身前。
而三山阁外只能看到一道背影,已袅袅而去。
“走了吗……”
尉迟杰呢喃出声,左右打量周围几乎不成模样的地面,擦了擦自己脸颊,手上一抹红,眸中神色略微有所变化。
“一剑三百丈……”
声音微弱,几乎是喉中的呓语。
其余同行之人经此一劫,险险逃得了性命,虽然受到了不轻的惊吓,索性却没有什么大的伤亡,只是许多人再不敢往前走去。
或者说要在周围县城中休整一二,或者说货物被毁,要重新回去广武郡关城采买一些,复又前行了不过一里路,便都转了方向,再不敢和王安风等人同行。
他们自己也明白,那一下挥出百丈剑气的人,绝不可能是来找自己的,再要同行,恐怕是小命不保,有个书生贪恋美色,想要多看两眼,不愿离开,也被人生生拖走了去,省得白白送掉一条性命。
尉迟杰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些一同从关城中出来的商人离去背影,啧啧出声,道:
“还算是聪明,知道进退。”
“难怪敢外出行商,这行商和走江湖一样,眼睛都得要放得亮堂啊。”
王安风骑马行在最前,神色沉凝,右手抬起,藏青色的宽袖滑落,露出了他的手腕和手掌,上面都覆盖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方才那横越三百丈的剑气虽然厉害,其中隐藏的剑意却更为难以防备。
王安风眸中有惊叹神色。
以这三百丈剑气为水,而剑意为鱼,曳尾其中。
这种手笔,可谓是大气得很。
“如何?”
淡淡的声音响起,王安风放下右手,袖口滑落,将他手掌遮掩住。宫玉换乘了马,跟上了王安风,视线落在他藏在旁边的右手,淡淡道:
“受伤了?”
王安风笑叹一声,大方承认,道:
“看来瞒不住了。”
宫玉收回目光,淡淡道:
“剑招拆解你在我之上,可于剑意,我领悟在你之上。”
“你都能够看得出,方才破去剑气的时候防备剑意,我自然也能够看得出,只是方才戒备那一人回身出剑,未曾出手襄助。”
王安风不以为意,只是微笑道:
“本打算装出几斤几两高人风度,未曾想被看破了。”
“宫姑娘可知道那人的剑法路数?我觉得,他与先前手持名剑的几人,并非一路之人。”
宫玉微微颔首,道:
“未曾交手,不能够十成十肯定,但是你一身纯阳功体,只是剑意一缕,就能够让你掌上结霜雪,可见其剑意孤寒。”
王安风微微颔首,看向前面道路,慨叹道:
“看来我并没有猜错。”
“只是不知道,此人未为何会突然出现,出一剑后却又离开。”
宫玉未曾开口回答。
江湖上出手,并不需要先前相识,有的时候,也不需要什么理由,身在江湖,就是最好的理由。
“天山剑派?!”
尉迟杰诧异出声。
他方才在那剑气余波之下稍微受到些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