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守?那位公子生地可好看?”
青年微微一怔,呐呐道:
“这,我,这,不知……”
少女见他欲言又止,只当那藏书守长得难以入目,兴致阑珊,道:
“哦……原来只是个臭男人。”
复又抬起茶盏,引了两口,索性无事,直接躺在床上,不知自何处取来了本话本,看得全神贯注。
那青年见那少女不搭理他,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自处,耳畔突然传来了那少女声音,道:
“对了,还有一事,你在这城里机灵些……”
“我看这段时间江湖人很多,可能要出事情。你这么蠢,指不定给人卖了,不要一个人出去。”
木讷青年应了一声,心下便放松许多,低头继续摆弄手中青铜药炉,其分为上下两层,下方可放木炭生火,顶盖可以掀开,放入各类药物,颇为精巧,非通于医药之人,不能为之。
此时下面已经升起了通红炉火,那青年却将自己右手贴在药炉上面,无视了高温,炉中火焰如有灵性,时涨时落,竟似是以自身内力行这般精细控制。
一斑而窥全豹,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只在这细微一处,便足可见其修为之强,掌控之精深微妙,远超寻常武者,纵然是八品中武者,也绝不可能在内力一道上战而胜之。
其神色平和,全神贯注于药炉之上,虽面目寻常,却有一种过人气质,颇为飘渺,只可惜那少女看着话本,时而痴笑,时而摇头晃脑,未曾得见这一幕。
………………………………
星辰渐密布于天穹。
一衣着奢华中年男子匆匆行过。
他手中没有了寻常带的美玉扳指,身后也未曾簇拥着仆役美女。
他今日已经换过了衣物,洗过十遍澡,皮肤都搓地发红。
他停在了一处门前,仔仔细细将身上衣着整理了下,竭力驱散心中的惊怖恐惧,手掌颤抖着抬起,敲了敲门。
未曾有人过来开门。
只听得到巨大的轰鸣声音。
每砸落一次,这扶风城中富豪身子便会微微颤抖一次,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过去所见,回想起了那因为失责而被重锤砸死的一个个门人弟子,面色渐趋苍白,不复人色。
无论身份如何。
无论青春美貌。
重锤落下,尘归尘,土归土,不过是一滩烂肉。
这位爷为何会过来?
他自心中叹息,自心中愤怒,哀恼,却终究归于惊怖和战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吱呀声中,木门被缓缓推开。
身子魁伟的青年手持铁锤,淡漠地看了前方算是镇定的中年男子一眼,道了一声进来,转身而去,他未曾穿着上衣,结实的肌肉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充斥着纯粹力量的暴力美学。
那中年男子小步跟在青年身后,半跪在地,竭力稳住声音,回禀一些事情,那青年却只是敲打刀胚,面目冷肃,并不说话,敲击片刻,复又将那通红的长刀夹起,没入水中。
滋滋滋的声音当中,冷水沸腾,腾起了大片白气。
青年将淬火之后的长刀夹起,看着那森锐的寒光,屈指轻弹,道:
“今日我在城中,看到了一个身穿蓝衫,背负木剑的人,那把剑我很感兴趣。”
“三日之内,找到他。”
“否则,你死。”
富商颤颤巍巍,脑袋磕在地面上,道:
“属下遵命。”
……………………………
客栈当中。
木讷青年收纳了丹药,其腰间缠绕了十数个瓶瓶罐罐,不知其中有些什么东西,却并不显得累赘,看着天空明月,木讷的眸子里有流光显现,低声呢喃:
“藏书守……”
“真的很想要见识一下你那药理。”
……………………………
慕山雪瘫坐在木凳子上,有气无力地拍了拍桌子,道:
“羊杂,加辣,多加香菜。”
直到店家将那大碗摆在他嘴边,方才勉强支撑着爬起来,复又看到旁边一穿着黄色衣衫,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少年,看到其旁边的碗,微微皱眉。
那少年似乎察觉了什么,双手小心换在碗上,将那碗羊杂朝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只以为自己身份暴露,却在此时,听得了慕山雪声音,道:
“这位兄台,你吃羊肉不加香菜,可是……”
“患了什么隐疾?”
那边黄衫少年本猛烈咳嗽出声,只是摇手,未曾回答,慕山雪砸了砸嘴巴,颇为遗憾地咕哝两声。
复又大快朵颐,一连吃了数碗,等到那黄衫少年都狼狈而去之后,方才畅快呼出口气,擦了擦嘴,右手撑在脸颊边,袖口滑落一截,模样懒撒,似乎无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