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这一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重,刚猛的劲气,就仿佛被南蛮那名为猛犸的巨兽践踏而过,几乎要碎成几块,青年双眸失去聚焦,在这一刻变得茫然,身子失去控制,被拳劲冲击,微微浮空。
下一刻,身上数处穴道的刺痛令他恢复了些微理智。
周身不知何时,已经被贯入了十数根银针,内力调动,大为迟缓,而前方少年长呼出气,身形微伏。
突然暴喝发声。
瞬息之间,刚猛至极的拳掌便如汪洋大海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等到杨景明等巡街武者急急赶过来的时候,那青年已经如同一滩软泥般躺倒在地,王安风气息平缓,从墙壁之上拔出自己木剑,轻弹剑锋,反手将那长剑重又收回背上剑鞘。
杨景明停下脚步,右手已经握在了腰间兵刃之上,当看到地面上那面目狰狞的武者,看到其出身丹枫谷所特有的面目,以及周围交手后的痕迹,心里便已经有了三分明白。
慕容同两人也从马车里面走了下来,面色苍白,可脸上还有红粉胭脂,看上去颇为古怪,那年轻马夫见事情平息,急急跑来搀扶。
慕容同抬脚便踹,破口骂道:
“你还知道过来?!”
“你还知道?你家少爷差点就没命了!”
杨景明不屑冷笑,对这世家弟子没有分毫好感,一名捕快去了摊贩处询问事情,他则和吴雄朝着王安风走去,少年此时正握着那柄狭长妖刀,将之从墙壁上拔下,月下看刀,刀身上有细密纹路,渗出一股寒意,可知其不凡。
杨景明在他身后三步站住身形,冲他抱拳笑道:
“在下杨景明,暂为城中巡捕,还要多谢少侠擒拿此獠,要不然,今日恐怕又要有无辜之人喋血。”
王安风侧身看到这两人身上的巡捕衣物,还了一礼,道:
“杨捕头不必多礼,我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对了,这柄直刀是那刺客所用,应该算是证物罢?”
言罢转手,将那长刀刀柄递向后者。
杨景明并未认出眼前少年身份,只是从蛛丝马迹之中推算出眼前这少年武功高强,又见他言辞和善,行为有度,心中平白多出三分好感,接过长刀,和善交谈。
那边已经有巡捕将那杀手提起来,以玄铁锁链铐住手脚。
那捕快此时方才看到后者嘴角淌出鲜血来,满嘴的牙齿已经被生生敲碎,绝无法咬舌自尽,更不必提藏在牙齿处的毒药,神色便略有变化,对那身着蓝衫的和善少年又多了两分了解。
正准备将这犯人带走的时候,却听到了低声咕囔:
“喂……想不想知道,谁才是幕后指挥?”
这名巡捕闻言微微一怔,只在这瞬息之间,已经被锁住了手脚的丹枫谷武者身上气劲陡然暴涨,内力流转,竟然挣脱开了原本束缚自己的九品武者,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朝着王安风大步冲去,嘴巴大张,发出了含糊而疯狂的怒喝声音。
杀机迫近。
王安风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右手握在了长剑剑柄之上,瞬间拔剑,那杀手身形一颤,僵在了原地。
他的脖颈已经被王安风手中木剑直接贯穿。
生机断绝。
王安风出剑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可是已经迟了,那青年不躲不避,硬吃了这一剑,其身上经脉于下一刻崩裂,流淌出大量的鲜血,显然方才是以秘术刺激身上内力,承受极大痛楚,以碎去丹田修为的代价,强行出力。
可他方才尚且不是王安风的对手,何况于重伤之下?
王安风下意识收剑,看着眼前的杀手,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觉得这人死有余辜,心中甚至于有些复仇之后的爽快,可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行此举动,微微皱眉,道:
“他,为何寻死?”
杨景明持刀戒备,冷笑回应道:
“嘿,想来他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知道自己的下场。”
“畏罪自杀罢了,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不过,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了这个没人性的畜生!”
王安风点了点头,未曾开口,只是取了块布,轻轻擦拭剑上血迹。
前面丹枫谷武者张了张嘴,却未能发出声音,只有粘稠的鲜血流淌下来,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王安风和杨景明的两张面庞逐渐化为了没有实际意义的色泽,渐渐黯淡,复又汇聚成了记忆中最深最深的一幕。
太阳很大,天很蓝。
那时候他六岁。
在自家院子里玩泥巴,门外有个瘦高瘦高的陌生青年朝着他招手。
他过去了……
耳畔响起来了一月前那道玩味的声音。
“我们找到了你老家,你母亲,他老人家还活着……”
“只是当年,怎么说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