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即便季清羽不招认,皇帝也搞清楚了事情的脉络与真相。
如今只不过想听他们亲口承认罢了。
皇帝面无表情道:“如此说来,一直是季清羽一厢情愿。朕给你名册叫你选个正妃,你倒好以李语作借口。此后几次,皆是李语。你这是欺君罔上,此为其一。”
他拍了桌子,声响不轻不重。
却足以威吓在场的所有人。
自他不再追求长生,以往杀伐果决全都回来了。
即便夜翊珩在他这个父皇跟前,亦不敢随便造次。
微顿下,他看向季清羽,又道:“其二,北岚成了太子妃,你还在觊觎。”怒而威喝,“季清羽,你好大的胆子!你这等行径将天家皇权置于何地?”
夜瑗忙不迭地磕头:“皇兄息怒,请皇兄息怒!”
皇帝冷笑:“朕念你只一个儿子,时刻想着帮你儿子寻个佳妇。”他微微俯身,威压尽显,“你儿子竟然觊觎朕的儿媳妇。”
夜瑗颤抖着嗓音道:“不敢,清羽断不敢如此!”
真要说个理由,寻个什么由头,她又说不出来。
皇帝沉声道:“夜瑗,让朕猜猜,你与你丈夫一道唤北岚为阿颜,朕可不可以这么认为,你们实则早清楚季清羽对北岚的心思?”
不得不说皇帝在高位多年,早看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有些事情,他一旦抓住了一个线索,丝丝缕缕地就能扯了开去。
夜瑗瑟瑟发抖:“北岚郡主已经贵为太子妃,清羽明白的,故而今日进宫,便是来接受皇兄赐婚的。”
见她身形抖如筛糠,皇帝更是明白自己所猜全中了。
更可笑的是,当季清羽明着骂他这个皇帝是个员外,太子是他的傻儿子。
当时情况他压根就没往自个身上想。
如今想来,季清羽心底指不定嗤笑了百八十回了。
一想到这点,皇帝便怒不打一处来。
当即站起身,抬腿就在季清羽身上踹了一脚。
季清羽吃痛倒地。
“混账玩意,断手断脚还是轻的。”皇帝怒指夜瑗,“不学无术,专学歪门邪道,与你母亲一般,好的不学,偏学坏的,非与草寇混。”
听闻此言,季连城垂眸掩住眸中情绪。
夜瑗哭出声:“皇兄莫拿臣妹当年之事来说我儿子!”
皇帝冷哼一声,掀袍坐回龙椅,而后凉凉对夜翊珩道:“你怎么只断他手脚?”
夜翊珩道:“他的手脚不是儿臣断的,儿臣倒想直接要他的命,但皇姑母用昔日恩情来说情,儿臣忍着这才没出手。”
黎语颜补充:“季清羽的手脚是我大哥二哥所断。此事一直瞒着,那时因为那是父皇对太子殿下尚未如今时今日一般看重。那时父皇将季清羽这个外甥看得比殿下这个太子还重要。儿臣与殿下便没能将此事告诉父皇。堂堂庆郡王掳走太子妃,此事传扬出去,确实有些不光彩。”
皇帝越听越不是滋味,他烦躁地饮了一杯酒。
以往,即便连个外甥,都能得了他的宠爱。
而他与馨雅的亲生儿子,只能受尽冷落。
夜翊珩捏紧了黎语颜的手,对皇帝道:“父皇,当时颜颜拼死都护着清白,她用发簪扎自己的手心,时刻保持清醒。当时的情况,儿臣每每想起,就愤恨不已。季清羽这个畜生,万死都不能让我泄恨。”
皇帝颔首:“北岚不愧为天家儿媳,朕的好闺女!”
夜瑗自知自家理亏,此刻说什么都无用了,便拜倒在地:“请皇兄饶清羽一命,臣妹只他一个孩子,他若没有了,臣妹与连城就绝了后了。”
皇帝冷声又道:“若不是太子看在往日亲情份上,他能饶了他?夜瑗,你在太子年幼时,用虚情假意骗他。他多可怜呐,没有朕这个父皇的爱,没有馨雅这个母后的爱。而你这个皇姑母用虚情假意笼络他,无非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为你们季家所用。”
“还真叫你预判到了,太子因此还真的放了季清羽一马。”皇帝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朕知道了真相,事情就不能这么了了。”
一直不出声的季连城连忙开口:“臣愿革去职位,除去爵位,请皇上保清羽一命!”
夜瑗也忙请求:“臣妹也愿除去爵位,请皇兄留清羽一命!”
夫妻双双磕头。
皇帝道:“谅季清羽是你们唯一的儿子,朕就贬他为庶民。夜瑗身为长公主,季连城身为江阳侯,你们夫妻教子无方,即日起,亦为庶民。你们一家三口滚出京城,今后不准再回京!”
夜瑗季连城夫妻磕头谢恩。
唯有季清羽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眼尾余光一直瞥着黎语颜。
这个世界上,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多,唯有一个她而已。
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