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翊珩轻轻笑了:“大抵会有这么一天。”
黎语颜蹙眉盯着他:“会有这么一天,你还笑?”
“你知孤笑什么么?”
他落下一子,嗓音清润悦耳,听得黎语颜莫名一怔。
“什么?”她有些懵。
“虽不知这日何时到来,孤倒希望早些到。倘若父皇真把皇位传给孤,孤希望自己在位期间,将此事处理好。等咱们孩子接手天晟江山时,天下将是真正的海清河晏。”
“殿下想得真够远的。”黎语颜跟着笑,旋即也落了一子,想到他方才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又忍不住问,“依殿下之见,这一天最早何时到来?”
夜翊珩也不打算瞒她,直言:“设身处地地想,父皇将皇位传给孤时,亦或者孤皇位尚未坐稳之时。”
不得不说他的妻与他确实心有灵犀。
自从老头说起要将皇位传给他,他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将自己放到他国角度设想,天晟皇位继承时,亦或新帝未稳人心时,皆是好时机。
闻此言,黎语颜神情一凛:“咱们得未雨绸缪,待咱们回东宫,我修书一封给小山。天晟南部有咱们自己的守军,再加南甸势力,大抵不成问题。”
夜翊珩颔首:“百里峥嵘当信得过。”
两人继续下棋。
过了一刻钟,夜翊珩温声道:“当然这些只是孤的猜测,颜颜,你不必过于担忧。”
黎语颜微笑道:“殿下思虑周详,此乃天晟之幸。”
外头候着的妙竹等不及了,压低声同松果与若风商议:“我去换床被子,两位殿下会不会注意到床榻,如此将注意力从棋盘上转移到床上去?”
松果笑着轻声道:“好主意,这个时候就该提醒提醒。”
太子夫妇年纪轻轻的,怎能清心寡欲呢?
皇上都亲自来催生了。
太子夫妇能生下子嗣,那对天晟来讲可是一桩大喜事。
特别是如今又有传言甚嚣尘上。
说什么天家子嗣困难,太子先前被传有隐疾,如今迟迟不见太子妃有孕,大抵是太子不会生育之故。
怎么能如此说太子殿下?
此般流言,松果实在不能忍。
气恼间,他让妙竹先等等,自个则进了车箱,从里头拿出一个食盒。
食盒里用暖炉温着一盅羹汤。
若风看有好吃的,伸长了脖子,拿掉口中叼着的竹叶:“是何好吃的?”
问话间,伸手便打开了食盒,汤盅盖子也打开了。
松果斜他一眼:“这是我让凌先生写的方子,炖的补品。”
听说是凌朗的方子,若风忙将盖子全都盖回:“他的手艺长进了?”
“那是自然,有太子妃点拨,先生的进步不小。”
松果丢下一句话,带着妙竹去了房间。
两人进了房间内,夜翊珩与黎语颜仍在对弈。
妙竹笑着道:“两位殿下,竹林夜间寒凉,该换床厚些的被子。”
目的是将人的注意力引过来,却不想两位主子眼尾余光都不给一个。
黎语颜只摆了摆手:“你看着换吧。”
妙竹忙与松果交换了个眼神。
松果会意,上前几步,将食盒放到边桌上。
“太子殿下,这是小奴专门叫凌先生写的方子炖出来的羹汤,一直温着。如今天气凉了,虽说太子殿下身上的寒毒已很久不曾发作,但咱还得仔细将养着。这羹汤滋补,您快些喝下。”
一听这话,黎语颜侧头抬眸:“那快拿过来给殿下喝。”
“好嘞!”松果含笑端出汤盅,快走几步到案几旁,将汤盅递到夜翊珩眼皮子底下。
夜翊珩头也不抬,指了指棋盘旁的空处:“搁这吧。”
“是,殿下。”
吃食送到,妙竹也换好了被褥。
两人再次交换眼神,旋即出了房间。
夜翊珩又落一子,这子将黎语颜的局势上升到一个紧张的态势。
眼瞧着要输了,黎语颜端了汤盅,往某人跟前挪了挪:“殿下快吃。”
夜翊珩知道她想有时间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遂接了汤盅,正准备喝时……
勺子上出现的不明物体颇像某些动物的什么部位。
当即又舀了几勺查看,果不其然,全是“强身健体”的。
“松果!”
太子殿下的嗓音不响,但在幽静的竹林内,大家全都听见了。
此刻走在走廊上的松果更是脚步一顿。
回也不是,不回更不是。
遂只好硬着头皮回到房中,点头哈腰地问:“殿下寻小奴是有事?”
夜翊珩将汤盅不轻不重地放到几案上:“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