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因光有些醉了,与漠国签订盟约、达成天子所愿,他居功甚伟,凭借这份实打实的功劳回京后定然受赏,说不定方林宾该给自己让位了。普西莫的酒量很大,郑国的美酒很合口味,精心烹制的菜肴更是让他垂涎三尺,陈因光鄙夷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普西莫,这个草原莽夫就是个酒囊饭袋。
普西莫摇摇晃晃地端着酒杯起身,来到陈因光的身边一屁股坐下,亲热地举杯相邀道:“陈大人,干一杯,这次和谈多亏了你。嘻嘻,喝。”
陈因光佯做笑容,举杯喝了一口。耳边听普西莫含糊不清地嘟囔道:“郑国真是有钱,二百万两白银,还有那么多粮食、茶叶,这么多东西足够我大漠三年急用。”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普西莫伸出手拍着陈因光的肩膀笑道:“陈大人够朋友,补偿的数额比我国原来的打算多出许多…圣女让我不妨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居然
成了…哈哈,真要多谢陈大人,到时要送点礼物给陈大人。”
陈因光三分醉意被普西莫的话吓成冷汗溜走,这番话要是被天子知道,自己的功劳不但没了而且还要获罪。看看左右没人注意,陈因光压低声音道:“当户大人,你喝醉了,慎言。”
普西莫嘻笑道:“陈大人是好朋友,以后出使王庭一定记得来找我…还有江大人,亏得他的消息,圣女…”
陈因光一惊,追问道:“当户大人,江大人给了你什么消息,你说清楚点。”
普西莫歪歪斜斜地站起身,陈因光连忙扶住他,侧耳分辨他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很多…打仗…布置…”
“哇!”从普西莫嘴中飚出一道浊流,酸臭味立时弥漫开来,陈因光连忙扭过头,有漠人上前将普西莫扶了下去。陈因光站在那里惊疑不定,普西莫的只言片语透露出的信息却十分惊人,江安义极可能是漠人奸
细。
下意识地四顾寻找江安义,没有看到江安义的身影,却在大堂的一角看到军情司使黄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起黄喜的另一个身份,陈因光略一迟疑,举步向他走去。
江安义回到住处,手中把玩着小腰刀,皱着眉头思忖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一种不祥的感觉升上心头,手中的腰刀也变得烫手起来,要是漠人利用这把腰刀来做文章,自己该如何应付,齐大帅命军情司侦查是什么人泄露了军情,卡多希邀自己到凉亭赠刀怕是不怀好意。
越想心中越不安,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江安义拿了腰刀起身想前去帅府,黄柱端着茶进来,诧异地问道:“主公,这么晚了上哪?”
“什么时辰了?”
听到黄柱说三更将至,离卯时已经不久,江安义返身入屋,准备点卯时向齐帅说明。江安义对黄柱道:“早些歇息,今日值守的人可安排妥当了。”江安义数
次遇刺,欣菲多次在信中反复叮嘱,住处要派亲卫值守,专程让张先生从平山镇江府中选了二十名府丁,派送到江安义身边保护他的安全。经过数次生死危机,江安义不敢再托大,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朴天豪不在,值守皆由黄柱安排。
军情司衙门,黄喜还在灯下看着谍报,正是江安义与卡多希私会的消息。黄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漠人也想对付江安义。最近镇北城内关于江安义的流言不少,有说他见死不救致使苗铁山身死;有说他为掩过失推罪于人斩杀大将;也有说他与漠人勾结,想要成为漠人圣女的夫婿。最了解江安义的是黄喜,这些流言根本不值一辩,透过军情司报来的情报,黄喜甚至知道这些流言起于何处,只是散播流言的人暗合他的心意,黄喜自然不会去管,甚至巴不得风浪更高一些。
想起今夜帅府招待漠人使团,光禄寺少卿陈因光向自己举报,他从漠使普西莫嘴中探知江安义与漠人勾结、泄露军事情报,黄喜眼前浮现出陈因光那张兴奋、
窃喜、慌乱掺杂的脸,不禁哂笑,漠人如此粗陋的反间计都识不破,这位陈大人真是个蠢材,或许是有意不识破,又或是利令智昏迷了眼,无论哪一种黄喜都欢迎多了一位反江同盟。
将那封谍报装进袋中,又提笔把陈因光所举报的事件详细记录在册,也装入袋中。袋中已经有了厚厚一叠,黄喜轻轻地拍了拍袋子,将袋子锁进身后的铁柜,这里存放着暗卫绝密的谍报。
剔了剔灯花,屋内明亮了许多,黄喜幽幽地望着烛火想着心事。经过十余年苦心,他已经是暗卫副都统、军情司使,正四品的大员了,比起江安义丝毫不差。江安义与太子有师徒之谊,而自己与楚安王的关系远胜于他,更不用说自己手握暗卫近半实力,军情司数以千计的江湖人为他效力,这些年江安义风头太劲,无形中得罪了一大批人,镇北城中就有很多人看他不舒服,是时候动手对付他了。
不过,光凭手中掌握的东西很难扳倒江安义,首先是天子对他信宠有加,根本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其
次江安义立功甚伟,此次北征立下功劳无数,天子有意晋封他为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