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大地,站在高台之上方圆数里的战场尽收眼底。苗铁山的白须在风中微微飘动,霜眉紧皱。回援的郑骑被切割包围,他派兵出寨接应,但是仅仅接回千余人,战至现在剩下不到两千人。
“传令下去,让张光华、李平忠、杨国强、史涛、吴扬帆准备,以号角为令出寨营救被困轻骑。”苗铁山道。
廖建辉此刻重新站在苗帅身旁,他率队前来营救,成功地将漠骑攻陷营寨的时间延后,离辰初只有二刻钟了,大帅马上就会回援,营寨保住了。至于江安义等人的生死,就顾不上了,一场大战必然有保有舍,舍了江安义保住营寨廖建辉怎么看都值得。
听苗帅传令准备出寨营救江安义,廖建辉忍不住
出声反对道:“苗帅,众军疲惫不堪再战,怎么能为了千余人牺牲更多人的性命。而且漠骑正在整队,看样子准备攻营,此时将五万精锐派出,岂不是因小失大。苗帅三思。”
苗铁山沉默片刻,沉声道:“这些人为救援营寨而来,营寨岂能坐视其孤军奋战。建辉,你去召集剩余的轻骑,随同一起出战。”
廖建辉只得应是,刚要转身,就听到东南方号角声传来,紧接着看到漠骑像潮水般地退却下来。苗铁山眯起眼注视着东边,喃喃自语道:“王克明回援了?”
斩刀在空中闪过夺目的光芒,每一次齐挥都伴随着血光飞溅,斩刀队身上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染得条条道道、斑斑点点,每一推进,留下尸骸遍地、血流成川。被迎头痛击后,漠骑开始溃逃,斩刀队追不上马匹,从斩刀队的两翼数千轻骑杀出。
苗铁山大喜,道:“吹响号角,出寨杀敌。”
漠骑向北退走,战场上欢声雷动,江安义在马上摇摇晃晃,心神松懈下来腿上的伤口钻心地痛。朴天豪扶着他找寻一块没有鲜血的草地坐下,郑军经过他的身旁时无不放缓脚步,向这位骁勇无比的将军敬礼。
激战一日一夜、耗尽真气的江安义疲惫不堪,倚着朴天豪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中天才被推醒,睁眼正看见王克明和赵伟在他身前下马,忙起身迎接。
王克明微笑道:“此次伏击漠军取得胜利,安义居功甚伟。要不是你回援得力,拖住了利漫的十万大军,此次我险些要棋胜不顾家了。”
赵伟笑道:“安义你一跑了之,老哥我差点被昆波要了老命。你的腿怎么了?伤的厉害吗?”明玉真气有疗伤之能,休息了两个时辰,江安义感觉腿上的伤没有那样痛了。
郑军和役夫们在打扫战场,收拢战马,拣拾兵器,地上的箭只要重新拣起下次再用,有人在挖坑掩埋尸体,至于死去的马匹剥皮割肉,用盐稍加腌制挂起来风干作为军粮,马肉不比牛羊肉好吃,但军中粮食不多,有马肉充饥是好事。
“大帅,呼延部被歼了?”江安义问道。
王克明道:“杀死了两万多,降了万余人,让呼延恩跑了。我记挂着营寨,带着斩刀队先行回援,克苏峡那边还留下祝谨峰带了十万人在打扫战场。”
酉初,大帅升帐议事,江安义奉令参加,四品以上的将领皆在,左相孔省列席。看到江安义进来,孔省微笑地冲他点点头,显然知道他又立大功。
“此番克苏峡设伏,我军以伤亡四千四百余人的代价歼灭呼延部两万一千二百余人,俘九千五百余人,缴获马匹近两万匹。大胜!”帐内欢声四起,王克明等
笑声沸腾了片刻,又道:“可惜发动得太仓促,有些准备尚未做足,加上外围有漠骑接应,此次设伏仍有两万多漠骑逃脱,呼延部的汗王呼延恩也在其中,甚憾。”
接着,王克明又道:“我军设伏克苏峡时,漠人攻打营寨,寨中箭只储存不足,幸亏周山侯应对得当,才没有酿成大错。昨夜营寨与利漫部十万轻骑作战,折损轻骑一万二千三百余人,章尚徒轻敌冒进,暂贬为偏将听用,待奏报天子后由太尉府论罪处治。”
苗铁山没有作声,他知道此次北征章尚徒接连犯错,丢官贬职已是定局,让他接手镇北大都护的打算落空,看来镇北都护府要大换血了。
“众将士守护营寨,奋勇杀敌,共杀死漠骑七千四百余人,不含轻骑在内战死三万七千二百余人。”王克明语气沉重,略作停顿后继续道:“赵伟、江安义奉命回援营寨,遭昆波部劫杀,又与利漫部厮杀,伤亡轻
骑接近九千四百人,不过他们作战英勇,杀死漠骑约五千六百余人,特别是军中参议江安义以文职身份奋勇杀敌,本帅已经专折向天子为他请功。”
众人皆把羡慕的眼光投向江安义,不过江安义奋勇杀敌的情形都知道,一只腿差点被漠人卸掉,这份功劳是用命换来的,羡慕归羡慕,倒没有什么人不平。江安义快速地在脑海中计算了一下双方伤亡的数字,漠人伤亡三万五,被俘九千五,总数约在四万四,己方战死步兵四万一,轻骑二万二,伤亡数在六万三,从数字上郑军多伤亡了近两万人,算不上胜利,不过漠军伤亡的都是轻骑,这样一来总体上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