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马遂真为主考官、集贤殿大学士何英杰为副主考,一个时辰后,正副主考的名字,连同二十名同考官的名字一起变成一两银子的考官告知在酒楼、客栈变卖。二十名同考官中周处存赫然在列,还有政事堂右丞韦祐成的名字。
延康坊朋归客栈,陈翰海欢喜异常,主考官与副主考的名字都出自考官录,这段时日他专心研究考官录六人的文章诗赋,对马遂真和何英杰的文风喜好熟知在心,原本渺茫的希望变得清晰起来。
乔天桐间或也看过这两人的文章,但比起陈翰海的专攻就差得远,见陈翰海笑的合不拢嘴,忍不住泼冷水道:“陈兄不要过于欢喜,既然考官录猜中考官,京城万余名试子中肯定有不少人像陈兄专攻六人文章,还是竞争激烈。”
陈翰海不以为意地道:“至少比起未猜中强上数倍,先机在手,胜算大增。”
考官名录既出,参试的举子再无心参加文会,一个个到书铺找寻这些人的文章诗赋钻研,多数人失望而归,书铺里这些人的文章早已卖光。马远翔笑道:“陈兄收集了不少马主考和何学士的文章,这几日借来一观如何?”
乔天桐早已眼热不已,连连在旁边附和道:“陈兄,我买的不全,有几本也借我看看。”
陈翰海真不愿借书,这分明是给自己增加对手,可是这段时间吃住都是马远翔支付,抹不开面子,只得咬牙道:“每日只能借一本,你们轮换着看,其
他的我还要细看。”
马远翔心中不悦,站起身道:“算了,我还是到丰乐坊的书局转转,听说墨香斋在加紧印刷,指不定能买回来。”
乔天桐也看不惯陈翰海的做态,有心离开,但却没有马远翔那般有钱,只得陪着笑脸对着陈翰海讨好着,让他进屋拿本马遂真的文集观看。
四月初一宣布主考与同考的名单,却不要求他们立刻进贡院,但那些得了消息的主考和同考们纷纷闭门谢客,不再接见外人,以避嫌疑,当然会有不知深浅的士子上门求见,无一不被劝离。因为这些人都知道从得知名单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被龙卫盯上了,门前屋后时刻都有暗探盯着,说不定此刻书房的屋顶也有人蹲着,连家中人出门买菜都有人盯着。自有龙卫以来,有不少不信邪的考官都被送进了监狱之中,如今既有龙卫又有暗卫,谁也不想试试他们的办事能力。
韦祐成回到住处,对妻子安寿公主道:“你父皇点了我同考官,六日入闺,要到二十五号左右才能归家,这段时日你在家注意身体,轻易不要出门。”
安寿一扁嘴,道:“一入贡院就要二十多天,像坐牢似的,父皇真是的,让你去吃这样的苦。”
韦祐成笑道:“别人求尚且求不到,你还抱怨,要让父皇知道了还不得说你不识好歹,连我也要落个教妻不严之过。”
“好啊,你是在暗讽我蛮不讲理,我要向父皇告你去。”
夫妻俩在屋内说说笑笑,门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声,韦义深来了。安寿一吐舌头,忙和韦祐成一起迎了出来。韦义深白发苍苍,走路颤抖,韦祐成和安寿一边一个将他扶进屋中坐下。安寿亲手奉茶,然后敛身一礼,带着丫环退下,把屋中留给爷孙叙话。
韦义深撩起白色的寿眉,微笑地道:“成儿,天子点了你的同考官。”
“正是,孙儿正想过府向爷爷禀报。”韦祐成习惯地站在老人身后,轻轻地替爷爷拿捏着肩膀。
韦义深说笑道:“按律点了考官后是不能出外的,爷爷索性自己前来,天子总不能拿我老头子怎样吧。”
看着爷爷头上雪白的发丝,韦祐成想起自打记事起就跟在他身边,是爷爷教自己读书,指点自己接人待物,如今爷爷老了。
屋内安静下来,韦义深查觉到孙儿的心思,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爷爷已经七十有二,无憾矣。成儿无须做儿女之状,我此来有些话要交待你。”
韦祐成强忍伤感,笑道:“请韦相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