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大漠贝加湖上的冰雪开始慢慢消融,向阳的坡地泛出绿意,躲避了一冬的牧民知道春天即将到来。可是,心头的冰雪却积压得沉重,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看不到一丝春天的气息。
郑国陈兵在边境的消息每个牧民都知道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大漠的子民并不是很在意,大漠幅员辽阔,郑军来了打得过便打,打不过往草原深处一跑,等郑军的粮食消耗尽了,自然就会退走。真正让每个草原儿女担心的是大汗死后,两个王子势同水火,草原部落内斗将起,同室操戈的阴影笼罩在草原之上。
萨塔山挡住了北来的寒风,天气变暖山上的冰雪融化注入到贝加湖中,滋养着千亩的草原。贝加湖畔是利漫的王帐所在,金色的汗帐分外醒目,气势威严。宽敞的大帐内温暖如春,渠逆道坐在炭火旁看信,悬在炭火上的铜壶显出热气,浓郁的酒香从壶中溢出。
信从王庭寄来,是缇珠居次写给利漫的,三月二十六日缇珠要在法王的主持下,拜入萨都教成为侍神神女,请利漫前去观礼。同时,会请法王调解两个哥哥之间的矛盾,共同商议对付外敌。
利漫在大帐内横冲直撞,手中的马鞭胡乱地挥舞着,气恼地道:“缇珠想干什么,她要成为神女,一辈子不嫁人,父汗给她的金狼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握在手中,她难道还想做女汗吗?”
渠逆道把信放到桌上,微闭着眼睛思考着,利漫来到近前问道:“师傅,你说我要不要去观礼?到时该怎么做?”
用手边的火钳将炭火拨得更旺些,渠逆道伸出手去取暖,缓缓地道:“去是肯定要去的。缇珠手中握着金狼军,而且巴多杰法王在牧民心中地位崇高,你如果不去让别人怎么看,如果昆波得了缇珠的支持,你又将如何自处?”
利漫恨恨地道:“缇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枉我送了那么多东西给她,一点也不向着我。”
渠逆道哂笑道:“缇珠居次冰雪聪明,你那点
小心思她洞若观火,当年她被江安义挟持的时候,可是昆波挺身而出要换下她,若论兄妹间的感情,恐怕昆波比你更亲近些。缇珠能够不偏向昆波,你就要谢天谢地了。”
利漫泄了气,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颓然地道:“依师傅这么说,我岂不是输定了。”利漫的势力本就不如昆波,他的汗帐又偏南,如果郑国入侵首先接战的是他,如果缇珠再偏向昆波,利漫还真抵挡不住。
“临危不乱,处事不惊,枉我教导你多年,遇到一点事就惊惶失措,何以担当大任?”渠逆道对着利漫怒喝道。
利漫跪倒在渠逆道身前,直着身子拱手恭声道:“师傅教训的是,利漫知错了,还望师傅教我。”
“你先自己想想,该如何应变?”渠逆道伸手烤着火,眼皮都没撩起,懒得理睬利漫的做态。
利漫缓缓地跪坐好,长长的剑眉立起,脸上露出狠戾之色,道:“师傅让我与郑国暗通款曲,这一年来通过商队得到不少粮食,还有少量的刀枪、箭只
,入冬以来,郑国见我们并没有与昆波发生争战,便把援助停了下来,直接用于拉拢一些小部落。贴乞部、浑支部还有克兰图部这几个小部落悄然向郑国边境挪移了三百里,估计是受了郑国的拉拢。师傅常说攘外必先安内,我打算带着苍狼军把这几个摇摆不定的部落吞了,省得其他人心思不定。”
“癣疥之疾不足为患。”渠逆道淡然地评说道:“这些小部落翻不起风浪来,他们只不过想趁机多要些好处,如果你带兵灭了他们,反而适得其反,让一些小部落以为你没有容人之量。”
“师傅让我供奉巴多杰法王,结好法王座下弟子,我已经竭力去做,从郑国买来的美酒、绸缎、上好的瓷器我都让人奉献给了神山,师傅你是知道的,上个月法王还送来赐福的‘享格日格’(法鼓),法王座下卡律和鲁勒上师都对我有好感,可是勒哈和奔呼上师偏向昆波,其他上人、尊者乃至行者、侍者我都刻意去结好,神教之中支持我的人不在少数。”
渠逆道点点头,道:“这一点你做的不错,如果神教势大,如果能得到神教的认可,当增加三成胜
算。可是缇珠成为侍神神女,比起你来天然跟神教亲近,所以想要成为大汗的关键,还是落在缇珠身上。”
利漫苦恼地道:“我费尽心思讨好她,可是缇珠总是不偏不倚,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渠逆道收回烤火的手,端起几上的茶喝了一口,道:“你父汗雄才大略,他把金狼军交到缇珠的手中就是相信缇珠能维系住大漠的统一,其实你也用不着讨好缇珠,缇珠的目的是保持大漠不分裂,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缇珠自然会亲近你。”
“师傅是让我向昆波认输吗?”利漫叫起来,“大漠到了那个蠢货手中,恐怕很快就要分崩离析了。”
渠逆道反问道:“那这样僵持着,你认为有什么结果?”
利漫腾地站起身,焦躁地在大帐内转着圈,口中嘶吼道:“我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