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化州呆了好几天,许明华惊喜地发现化州府衙就像没头的苍蝇,什么事情都没干。在客栈中,许明华洋洋洒洒地写下“应对无力,惊慌失措”的评语,在得知江安义不在会野城,被雪灾困在灾区县时,许明华又补上了“撤离职守,因小失大”。
正准备将奏章发往御史台,听到闻登鼓响,第二天府衙上下如从梦中醒来般迅速地动作起来,府兵、驻军相继开拔前往灾区,紧接着赈灾的公告贴在了城门处,号召众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随后赈灾细则也被百姓熟知。
许明华本着鸡蛋中挑骨头的打算,硬是没有挑出什么错处,愤愤地将写好的奏章收好,许明华决定到灾区去,亲临一线挑挑错处。受灾的有十六县,许明华选择了景源县,因为他知道景源县令赵则和也是泽昌书院出身,如果能找到赵则和的错处,就算牵连不到江安义,也能打击泽昌一派。
道路刚通许明华便住进了景源县,每天奔走在赈灾现场,查看道路疏通,抢修房屋,安顿百姓,又到施粥现场看看锅中粥的稠稀,向前来做工的百姓问问工钱是否给足,饭菜能否吃饱,又到县学看看房屋压塌的百姓是否安顿得妥当。
一连五天,许明华不辞辛劳地奔走,虽然看到了些小错处,但良心不昧,景源县的赈灾称得上中规中矩,赵县令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这让许明华感到很沮丧,第六天窝在店中没再出。
店中挤满了做生意的商人,许明华自视清高不与这些人为伍,加上店中的吃食粗陋,许明华让仆从许安到酒店里叫四样菜食,准备在住处喝上几杯,明日返程回会野府。
许安带来酒菜,侍立在旁边为许明华司酒,见主人一杯接一杯地饮酒,愁绪满面,试着开口道:“老爷,我上街时听说江刺史来视察灾区了,听说在吕同县发现县令克扣民工工钱,吕同县上下都被记过,戴罪立功。”
许明华停住酒杯,感兴趣地问道:“还听说了什么?都说说。来,坐,边喝边谈。”
许安连称不敢,许明华道:“独饮无趣,让你坐下就坐下,出门在外哪那么多讲究。”
说着,许明华亲手斟满杯酒,道:“先喝了这杯,慢慢说,这夜还长着呢。”
一杯酒下肚,许安舒服地吐了口酒气,脸上现出谀笑,道:“老爷,听说龙卫也到灾区来了,还抓了不少人,我听酒店里有人说龙卫还杀了人。”
“喔”,许明华眉头微微一皱,和多数官员一样,他对龙卫的存在充满厌恶、恐惧,听到龙卫杀人,首先就是反感。
“国家有律法在,这些龙卫怎能随意杀人。”许明华愤愤地举杯饮尽,重重地墩在桌上。
许安讨好地道:“老爷将来在御史台要做大官,一定会约束这些龙卫依照律法行事。”
许明华微微一笑,龙卫之祸已有五十年,就算自己做到御史大夫也无力约束,不过好话谁都爱听,
许明华替许安夹了块羊肚。
等许安吞下羊肚,许明华又问道:“还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跟我说说。”
许安竭力地回忆着,犹豫地道:“我在酒楼等菜的时候,看到县衙的几个人兴高采烈地上楼喝酒,他们的酒菜早就订好,我正好坐在楼梯边等,扫了一眼,都是好菜,可不便宜。老爷,这事算不算?”
身为御史台观风使,许明华有着过人的职业敏感,坐正身子,许明华详细地盘问都是什么人,都是什么菜,当得知有烤全羊、铁盘鸡、胡辣羊肉、手抓肉等大菜,除了酒水外还搬了几坛蜜水果,许明华稍回盘算,这顿饭至少要花三十两银子。
衙门小吏明面上不过四两左右的薪俸,就算加上暗中的收入,一年能有十两收入就算不错了。听许安说喝酒的不过八人,这一顿饭就要用去他们一年的薪俸,若说其中没有隐情,许明华肯定不会相信。
算算时间,还只过了二刻钟,那些人应该还在酒楼中吃喝。许明华站起身道:“许安,走,咱们上
酒楼去看个究竟。”
许安看着桌上的四个菜,有些不舍,许明华笑道:“到酒楼老爷请你吃更好的。”
杏香楼是景源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已是戌初,酒楼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但杏香楼前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许明华直奔二楼,示意许安留意那些衙门官人的饮酒处。
许安支着耳朵听着声,在楼梯口右侧的第二间传来吆三喝五的划拳行酒声,许安点了点头,许明华指着旁边的雅座对小二道:“就这里吧。”
四个菜两壶酒上桌,许安专心对付酒菜,许明华靠着隔板而坐,仔细听着旁边屋的说话声。
“…邓爷吩咐了,现在风声紧,兄弟们小心点。”
“大哥你放心,谁不知道咱家老爷和江刺史是同窗,谁敢来咱景源县找不自在。”
许明华心头一动,索性不顾形象,将耳朵贴在隔板之上细听。
“还是小心为上,听说江刺史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听说不少县都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