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老臣还有几项进项没有禀明”,柳信明不紧不慢地道:“一是西北铸钱监去年新发现一座银矿,两年时间能新增银两四百万两;二是六个互市坊奏报,能解送银两四百万两;三是万岁派出的清仗使,目前已追缴漏税近百万两,如果全面推开,估计明年六月前能进账一千万两;还有商税也有所增长,年终还有二百万左右的进项。”
多了二千万两,石方真精神一振,从裘椅中坐直,看柳信明也顺眼了许多,笑道:“如此一来,就有三千三百万两,勉强能应付了。”
兵部尚书丁大为奏道:“万岁,这是进项,还有节支的地方,在路上臣与卢尚书商量,听卢尚书讲工部仓库内堆积着足够五十万大军所用的器械,如此一来,可以省却三四百万两。”
韦义深笑道:“臣昨夜一夜没睡,也想了几个主意,供万岁参考。一是国库银两不足,但这几年我大郑总体上风调雨顺,粮仓都是满的,北漠缺粮,不妨暂开粮禁,允许互市坊售卖粮食,既缓解了北漠缺粮的困状,又能增加收入。”
石守真点头道:“准,此次由韦相和柳尚书负责,拟好章程后报朕。”
“二是鼓励商人北上收购冻死的牛羊,肉可以食用,皮毛可以制衣,允许这些商人在互市坊购买粮食,以粮易物。三是派出使者,前往北漠王庭,传达我主善意,表明我朝愿意帮助北漠共渡难关,必要时不妨许诺北漠和亲。”
和亲,石守真一皱眉,颇具深意地看了一眼韦义深,安寿公主今年十四岁,按说是到了成亲的年龄,可是韦义深一直在替孙儿求亲,怎么舍得让安寿去和亲?
韦义深笑了,道:“万岁,臣当然不是说安寿公主,我大郑亲王不少,选一位王女封为公主和亲,难道北漠还有什么说法吗?而且这只是拖延之计,只要缓上两年,甚至一年,我大郑就能恢复元气,届时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根本不用怕北漠入侵。”
石方真点头,嘉许地笑道:“诸卿忠心为国,你我君臣一心,定能化解此次危机。”
数道圣旨从皇城发出,明示天下,清仗田亩全
面推开,由各州刺史兼任清仗使,原本试点三个州的清仗使们给假一月回家过年,正月二十六日上朝封赏。
生死存亡关头,世家的抵触变小了,由韦家、柳家为代表,包括皇族石家,后族王家在内,十大世家纷纷归还侵吞的田地,补缴税款,而其他诸官,大都望风影从。
石方真满意地看着各地飞雪而来的奏报,新增纳税田地三十七万顷,补缴欠税已超过了六百万两,相信清查结束,税款会超过一千万两。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石方真知道这是世家对自己示软的表现,国难之时,内部不能乱。
原本高高举起的板子,轻轻地落下了,以仁州为例,李明善、任国强革职,永不叙用;黄新青二十大板,罚银五千两;李家补缴税银十二万两,嘉奖;张良宽嘉其忠直,荫封其子文林郎,从九品上,夫人丽娘敕封六品安人,赐葵花乌木轴,命其抚育幼子…
李师友在除夕前五天死了,看到银子的份上,石方真赐了个谥号“文和”,文臣三十三个美谥中的
最后一个,算是保全了李家的面子,也保全了世家的面子,这场皇权与世家的争斗,由于北漠白灾的降临,悄无声息地和气收场了。
江安义已经带着弟弟踏上了返家的归程,经过余师的提点,他已经明白这样做的害处,此次归家,正好与弟弟一同回家看娘。
安阳王世子石方道行若无事,好吃好喝地款待了一番江安义,除了词诗歌赋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这让江安义暗生感激。最让江安义欣慰的是安勇像变了个人,诚稳了许多,坐在马上稳如泰山,也不和以前那样“呱呱呱”说个不停了。
看着个头快与自己比齐的弟弟,江安勇深感此次带弟弟出来没错。扬手指了指空荡荡的官道,江安义笑道:“安勇,好久没跟你赛过马了,前面十里亭,比一个?”
两匹快马,在风雪中急驰,向着家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