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兴国县。
项氏兄弟,项敬坚、项敬实,都是三十岁刚出头的汉子,隆眉阔口,络腮胡子,两兄弟的样貌很像,老大敬坚矮一些,话也少些。
兴国县离安齐县一百多里路,而且多是砂石泥道,天中飘着雨,地上坑坑洼洼,三个人不时要跳过马牵着绕行。一个下午,也不过行出三十多里路程。
天已经擦黑,项敬实有些着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过头对江安义道:“江公子,今夜怕是要错过宿头了,在鬼天气,连个避雨的地都没有。”
项敬坚骑着马上了个高坡,四望片刻后拨马回来,禀道:“江公子,三四里外有个村子,我看到灯火了。”
村子座落在山坳中,不过三四十户人家,村头有座土地庙还算齐整,没人看守。项敬坚看过后,三人将马拴在庙后的草棚中,江安义喂马,项敬坚生火,项敬实准备吃实。
等江安义踏进庙内时,庙正中火光正旺,油衣架在一旁冒着白气。项敬坚走惯江湖,木架上烧着水,包袱里拿出事先准备的油饼,在火上烘着,整个庙
内都散发着葱油的香味。
项敬实笑着走进来,手里提着两只大母鸡,蹲在门前麻利地拨毛去脏,看来平日里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
半个时辰后,三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干了,盘地而坐,用手撕扯着肥鸡,就着鸡汤大口咬油饼,别有一番风味。
项敬实从怀中掏出个扁壶,江安义在秦子炎身上见过同样的东西,知道是酒壶。
寒夜有美酒,人生一快事,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喝着酒吃着菜,项敬实讲些江湖上的规矩,江安义听得津津有味。
“嗒嗒嗒嗒”,庙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三人都是一愣,要知道这个村子并不靠进大路,已经接近二更天,怎么会有人经过?
项敬坚使了个眼色,伸手将油披挡在火前,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项敬实显然对大哥的谨慎不在意,依旧箕坐着,小口小口地抿着酒。
江安义将手中的油饼撕扯成小块,注意力却倾
听着外面的动静,庙外人声嘈杂,马蹄声杂乱,至少有四五匹马。
“姜爷,这里有座土地庙,要不咱们就在这对付一晚?”
“行,李全,你是里面看看,能不能避雨。”
江安义一愣,声音熟悉,脑海中立即泛起姜健的样子,真是冤家路窄,在这荒山野岭居然能遇上他。
脚步声响,一个大汉闯了进来,看到火光和人又退了回去,庙外传来李全回禀的声音,“姜爷,庙里面已经有人了,那地方狭的很,挤不下,咱们只能到村子里借宿。”
马蹄声往村子而去,犬吠声此起彼伏,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项敬坚从暗中闪了出来,伸手在火上烤着,轻声道:“五个人,为首的是个好手,不知是什么人?”
“是李府的人。我听过那声音,应该不会出错。”
项敬坚狐疑地看了一眼江安义,思忖道:“我听说陈洪明师徒在李府当供奉,如果公子说的不错的话那应该是寒冰手姜健了。这厮不在李庄呆着,半夜三更来这里干什么?”
“寒冰手姜健?”项敬实放下手中酒壶,脸上现出惊容,看来这个姜健的名头不小。
江安义对江湖中事几乎不了解,借此机会问道:“这人很厉害吗?我上次到李府拜访和他说过几句话,怎么觉得他像个庄稼汉。”那日在内城之上,借着火把的光亮,江安义见姜健个头不高,墩墩实实,确实像个庄稼汉。
听江安义说姜健像个庄稼汉,项敬坚确认来人正是姜健。
项敬实鄙夷地瞅了江安义一眼,道:“庄稼汉,公子你真是好眼力。也难怪,你是读书人,不知道江湖事,这个姜健威名赫赫,被誉为年轻一辈中的十大高手,我老项三个捆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见江安义两眼炯炯,兴趣盎然,项敬实灌下一口酒,继续道:“姜健出身六华门,他师傅陈洪明是
六华门的长老,人称‘玄刃’,在辰州犯了事被囚在狱中。李师友在辰州当刺吏,救了他一次,这老小子才甘愿到李家当供奉…”
“别闲扯了”,项敬坚打话弟弟的话,默默地将手中饼吃尽,站起身道:“老二,酒不要喝了,睡觉警醒些,你先睡,四更天换我。”
篝火暗淡下去,江安义在火旁和衣而卧,另一旁的项敬实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看着摇曳不定的篝火,江安义生出强烈地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