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后因事丢官回家,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依旧红光满面,
声音洪亮。长子李明德躬着身子,倾听着父亲的教训,不断地连连应是。
李成师重重地拍打着椅子的扶手,喝骂道:“李明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余知节抓住了把柄,实在该死。”
弯得久了,李明德觉得腰酸背痛,稍稍直起身子,轻声道:“终是自家兄弟,家里是不是出手帮他一把。”
“如何帮,我早让你写信给他,让他小心,他在林阳称王称霸久了,连你这个兄长的话怕也听不进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也被抓进去了,是不是想救他出来。”李成师说到激动处,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李明德急忙上前,替父亲轻轻拍打后背,好一阵子,李成师才止住咳声。喝了口茶,李成师摩挲着胸口,放缓语气道:“我老了,估计没几年好活的了,这个家早晚你要担起来。”
“父亲何出此言,您老人家身康体泰,长命百岁才是儿孙们的福气。”李明德惶恐地道。
“唉,明德,你的性子谦和,持家原是极好的。但当今天子对世家虎视耽耽,此次清仗田亩就是一个信号,如果一味地谦和忍让,我李家恐怕便要烟消云散了。”
李明德皱起眉头道:“不至于吧,就算损失千百顷地,也不会伤及筋骨的。”
李成师恨恨一拍椅子,怒道:“如果是上万顷呢?如果要将我李家犯事的人都抓进牢中呢,我李家还在不在?”
李明德道:“如果真要那样,那只有鱼死网破了。”
“你打算怎么办?”
沉默半晌,李明德道:“儿子想到几点,请父亲指教。一是避其锋头,严令族中大小这段时间遵纪守法,不准给家族惹事,有关田地的首尾一定处理干净,有争执之处宁可吃点亏,以后再说。”
李成师点点头,从桌上端起茶,细细地品着,示意李明德继续说。
“二是主动示好。余知节不是带人在仁州各处
清仗田亩吗,我李家作为仁州的大族,自然要做点表率,给余知节一个面子,也给万岁一个态度,不妨就让出千余顷田地来,只要人没事,田地终究会再回来。”
李成师连连点头,笑道:“明德,你处事老到,说的不错。人是根本,只要人没事,暂时的失利没什么。”
李明德继续道:“千里当官只为财,余知节意在户部尚书,不好买动,但他手下的那些清仗副使们可以试着收买。喜欢银子的送银子,喜欢女人的送女人,一句话投其所好,只要拿了咱家的东西,就要听咱家的指挥,这清仗田亩最终还是由咱们说了算。”
“如果有人软硬不吃,硬要与李家做对怎么办?”
李明德眼中闪出寒光,道:“当然不能一味地示弱,真要有人抓住李家不放,那就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十大世家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家里的那些供奉,养来不是白花银子的。”
李成师缓缓地闭上眼睛,嘟囔道:“明德,你
办事我放心,为父累了,你且去吧。”
李明德深深一躬,转身离开了正屋。院子里站着几个管事,见到李明德出来,急忙迎上前见礼。李明德停住脚步,想了想,吩咐道:“去县里请许爷来一趟。”
一个时辰后,一名精壮的汉子出现在李明德的书房中,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汉子离开了李家山城,回到了安齐县的住处。功夫不大,一名管事拿着张大红请柬出了门,前往清仗副使张良宽的住处。
张良宽是安齐县人,此次回安齐清查田亩,他就住在自家府中。三进的院落是自己得中进士后,好友许昌化所赠。三岁的儿子机灵可爱,赖在身边撒娇要糖吃,妻子李氏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父子嘻戏,一家人和和美美。
管家送来请柬,张良宽打开笑道:“许兄请我们全家今晚过府赴宴,丽娘,你正好可以去看看姐姐。”
李氏笑着点头,张良宽没有注意妻子眼中隐藏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