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田地有二成多都挂在毅勇伯的名下,光俺们这平岭村就有十多户人家是这样。”
毅勇伯府,江安义顿觉头痛。经过一次较量,江安义深深地明白自己和毅勇伯之间的差距,龙卫尚不敢轻动,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清仗副使,有一比,鸡蛋与石头。
“县里的县丞姓李,听说是安齐李家的人,在俺们县做了八年县丞,县中大大小小的事都被他牢牢把在手中,历任县官都成了摆设。听说马县令刚来的时候还想着与他斗一斗,结果出门连轿子都找不到,最后听说自己买了头驴。李家更贪,用尽手段夺地,咱家的中田划成上田,八成就是这位李老爷在搞鬼,要是你听话,将田挂在李氏名下,中田变成下田,或者直接挂在有功名的人名下,一切都好说。”
“不过,李家做事不地道,听说有人挂在他家名下的地被夺了去,真成了他家的了,所以县里的人都怕,毅勇伯府的名声就好多了,大家都宁愿挂在伯
府名下。其他大大小小还有些老爷们,比起这两家就是小头了。”
李家,江安义想起自己的那位同室李世成,回书院时自己还专程找过这位李兄。李世成被江安义中状元刺激得不轻,推却一切应酬埋头苦读,已经升入修道堂了。李世成指着墙上的“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对江安义说,不中举及第就愧对状元郎对他的勉励。
真没想到,小小的林阳县就遇到了仁州清仗最大的两块石头。如果能将这两块石头翘动,便是将铁核桃砸开了一道缝,剩下的事会好办得多。只是自己这枚鸡蛋丢上去,多半粉身碎骨石头也没有半分事,江安义皱着眉头苦恼着。
山村的夜晚很清凉,已经三更天了,心法早已习练过了,江安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毅勇伯府就难以入睡。索性披衣推门而出,天空蔚蓝,满天星斗闪烁不定。
“江公子,还没睡啊。”
院中枣树下,爷爷坐在竹椅上,一点红光,正在抽着旱烟。
“睡不着。”江安义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发呆。
“老汉是个乡下人,小时候常到河边钓鱼抓虾。有一次,俺看到水中的石头上有只大蚌张着壳在晒太阳,这东西很机警,稍有动静就掉在水中,难以找到。老汉正想如何能不惊动它,天上飞来一只水鸟,伸着长嘴啄蚌肉。蚌闭上壳,夹住了水鸟的嘴,两个东西在那里翻腾,老汉我上前一把全给抓住了。”
烟草带着辛辣味,呛得江安义连打几个喷嚏。石头爷爷磕尽烟灰,站起身道:“天不早了,老汉明天还要下地干活,江公子也早点睡吧。”
县衙东花厅,县丞李明善坐在公案后办公,出出进进的人都向他禀报公事,至于那位毛头县令被人遗忘了。这位姓马的县令几次较量下来认了怂,每天挂着大印,骑着匹瘦驴,带着个小童寄情山水,要盖印的时候提前招呼一声就行。
忙了一早上,总算将公事处理完,花厅内安静下来,李明善伸了个懒腰,自觉精神焕发。上个月刚过的四十七岁生日,李明善新纳了一房小妾,正干劲十足。户曹李东杰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作了个揖,叫了声“叔”。
李明善沉下脸,道:“不是早跟你说过嘛,公堂之上要叫大人。你来有什么事?不是又没钱了吧。”
“大人,今天有几户人家要把田地挂在叔父的名下,叔你说的那个主意真不错,这些泥腿子就是死脑筋,不让他们知道点厉害他们还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李东杰嘻皮笑脸地道,根本没把李明善的告诫放在心上。
李明善心中十分不快,这位堂侄是长房的老七,自己出身在四房,看得出这小子从骨子里看轻自己。不过族规大于法,李明善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县丞也是族中使力安排的,能排斥开县令也是族中使力,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跳出族长的手心。族长向来由长
房继承,这李家的说话人是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