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钊神色冷冷的,浑身透着不服的戾气,大声说:“郎琢,你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不要以为你躲在大靖,盛乐就拿你没办法,你若肯为我好好谋划,便罢了,否则我也会让你在大靖待不下去!”
郎琢依旧无言。手上的帕子已经被水湿透,滴答淌在地板上。
拓跋钊已经不在相求,而是威胁了。
盛乐人从来都看不起大靖的人,他们比大靖的人长得魁梧,在马背上打天下,自然看不起身形单薄文弱的大靖人。
拓跋钊居高临下继续说:“百金匠铺、醉仙楼,那是盛乐王的,不要以为他们都听你的话,他们是在替盛乐王效力,若让盛乐王知道你已经对他没了忠心,你的身后会有无数把刀杀了你!”
郎琢起身,走到一个盆栽前,将帕子上的水拧在了盆栽里,只是手腕有伤,力气不够大,并不能拧得很干。
待回过身来,他才说:“本官身中剧毒,不过还有八九日可活命,还怕什么身后的刀。”
拓跋钊许是站得累了,又盘腿在软垫上坐下,自顾提起铜壶给自己斟茶,说:“如今你的命捏在我的手上,我的命也在你的手上,只要你想想办法,让我们安然回到盛乐,我会给你解药,我也会让盛乐王知道你的忠心。”
大靖的茶只有在沸水中煮久了,才能煮出浑厚苦涩的味道来,才合拓跋钊的口味。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两下,并没有注意郎琢的神情,只小心试探茶水的温度。
砰一声。
拓跋钊的脑袋重重磕在茶案上,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了他的脸上,一声痛叫后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知何时,郎琢站在他的身后,长长的湿帕子已经勒在了拓跋钊肥硕的颈项,一切都毫无预兆。
噼里啪啦,拓跋钊蹬翻了茶案,各种茶具滚落一片,连泥炉都蹬翻了,炭火铺了一地,渐渐在泼洒出来的茶水里熄灭,发出噗嗤的声音。
院中传来数人的脚步声,青阳在外禀报:“大人,徐二姑娘到了。”
“别进来!”
郎琢的喊声让门外的人骇然,站着动也不敢动了,只伫立在原地。
屋内的灯光从门帘中透出来,里头传来很大的踢打扑腾的声音。
“大人……”
“别进来!”
青阳只是想问问大人如果不方便,他可以再将徐二姑娘送回去,如今是不敢动也不敢问了。
斡风从厨房方向走来,青阳指指门内,朝他打口型:“谁在里面?”
“拓-跋-钊。”斡风压着声说。
北笙虽不知拓跋钊是谁,只觉得里头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
茫然的看看青阳又看看斡风,低声说:“要不我明早再来。”
“别,二姑娘。大人的伤等不得了,姑娘要不到大人的书房稍等等,里头的客人很快就走了。”斡风说。
显然他还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郎琢手腕上有伤,发不了多少力,慌忙中从案上摸起一柄裁纸刀,拓跋钊趁机翻身爬起,郎琢勒着他往浴桶方向退。
直到碰到浴桶的边沿了,郎琢才费力一个转身,将拓跋钊狠狠倒扣在浴桶里。
拓跋钊死死抓着浴桶的边沿,挣扎着,试图从郎琢手下逃出一命,短匕刺进拓跋钊的腰窝,他才规矩了三分。
无论拓跋钊怎么挣扎,郎琢都按着他的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到拓跋钊在浴桶里扑腾不动了,他才松了三分力气。
郎琢面无表情地说:“我的命从来都捏在我自己的手上,由不得你威胁。忠心?我食大靖之禄,为何要给盛乐忠心?我是大靖的子民大靖的臣!”
拓跋钊气息还未绝,心头明白自己错了,却没有后悔的时间了,他终究是比郎琢早死。
郎琢左手往前一推,拓跋钊整个人倒栽进浴桶里,水哗啦一下漫出来,周遭淌了一片。
浴桶内原本褐色的药汤霎时殷红一片。
单薄的中衣被血水浸湿,直到凉到了他的肌肤,郎琢才回过神来。
手腕上的伤又崩裂了,鲜血顺着手心往地上滴,一时竟然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拓跋钊的血。
抬眸看见斡风和青阳站在门口,骇然过后竟神色淡然地看着他,对眼前的事不惊讶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拓跋钊的下场,只是一时没想到郎大人会在今晚收拾他。
斡风走到浴桶前,看着如死猪般泡在桶里的拓跋钊,一脸可惜抱怨道:“为了大人泡药浴,这是小人专门给大人准备的檀木的浴桶,大人就这么糟践!”
郎琢将手上的湿帕子砸在了斡风的身上,举着淌血的手走过来,淡淡的说:“杀猪不都是要烫毛的么?”
掀起的门帘外露出一张惨白骇然的脸,惊心动魄之余,北笙急忙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跑。
郎琢心头一紧,赤足追了出来,中衣的门襟散开,没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