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通知得很临时,术前谈话后当天便开始禁食,第二天中午手术,下午推出手术室。
唐晓玥躺在病床上恍恍惚惚,手机嗡嗡响,柏欣问她:“听说你请假了?早上去办公室没看到你。”
“是呀是呀。”唐晓玥动弹不得,只能玩手机。
“你怎么啦?”柏欣问。
“就是贫血。”
“为什么会贫血?”
“例假量太大了。”
“噢噢噢,那要吃点猪肝。”
唐晓玥很心酸:“我妈已经连续炖了三天的猪肝豆芽小白菜汤给我了。”
“好吃吗?”
“可能好吃吗。”
“听起来不错呀。”
“……”
春节要在医院度过了,唐晓玥没觉得有啥,现代年轻人,有网有手机,在哪不一样。
然而老妈很快打破了她的宅女幻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要来看你,大叔小叔、姑姑、姨姨、舅舅,他们全部都要来看你。”
“……哦。”
被迫营业,社恐地狱。
花收了三束,水果不知道有几盒,还有那些写着早日康复的红包。唐晓玥坐在病床上,看一票人在她周围压低声音闲聊,完全插不进话。
病房在十二层,往外望去可以看见市中心的湿地公园,地理位置绝佳。正月里所有行道树都挂上了红灯笼和中国结,晚上亮起来时红通通一片。
除夕的早晨,老爸老妈说要准备大餐,晚上带过来一起吃。
“白天你自己呆着吧,晚上再见。”
“Okk。”
唐晓玥很无聊,给放寒假的闺蜜妮娜发信息:“原来不用上班也没多幸福,我已经玩了好几天手机了。”
“要不要出来逛逛?”闺蜜说,“过来陪我做美甲。”
唐晓玥还真想了下,然后回答:“我好像不能出去。”
虽然无所事事,虽然没有人盯着,但住院是不可以随便离开的,对吧?
闺蜜对此表示怀疑:“我刚才坐地铁还看到有人手上带着医院的手环,手背上还有留置针。这应该是医院溜出来的吧?”
可惜唐晓玥胆子小,不敢冒这个险:“要是被护士小姐姐骂,那我就可就太丢脸啦。”
“所以你没有过年三件套?”闺蜜很可惜,“没有美甲,也没有做头发……话说还有一套是什么来着?”
“不懂。”唐晓玥说,“医院完全没有过年的氛围。”
并且医院的排班很迷,凌晨五点多不到六点换班,护士姐姐会进来给睡梦中的她量个血压什么的。
唐晓玥心里十分同情——这怎么起得来呀?
于是,继人民教师外,医生护士成为了唐晓玥第二同情的群体。
正闲聊着,浮窗又跳了出来,燕昭的头像闪了闪,点开一看是个论文链接,附带案例说明,里面是唐晓玥搞混的那两个法条。
对方很委婉:“有空就看看。”
意思当然是必须看了,唐晓玥不敢糊弄,至少态度上很配合:“好的,谢谢。”
然后她想起一件悲催的事:“你下午还有庭?”
年三十下午的庭,实打实工作到最后一刻。
“对。”燕昭回复。
唐晓玥敲了一连串的哈哈哈,还好及时打住没有手抖发出去。
不可以幸灾乐祸,唐晓玥告诫自己,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是要帮自己值班的人,要小心捧着用心呵护才是。
除夕大餐,老爸老妈弄了鱼虾蟹接近十个保鲜盒,唐晓玥在他们的注视下努力地吃着……现在说没胃口吃不下是不是晚了?
零点的时候,她给燕昭发信息,信息很简单,一句“新年快乐”,配上一个“X年大吉”的可爱表情包。
燕昭回得很快:“谢谢,新年快乐,祝早日康复。”
唐晓玥一颗心脏怦怦直跳。元旦时她还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发节日祝福,现在倒是顺手多了。
难道同事间偶尔欠点人情,反而可以拉近关系?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
这是她过得最随意,同时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年了。
年初一初二依然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并且大概因为过年催婚,她收到了好几个先前没有联系的相亲对象的信息,唐晓玥无一例外没有回复。
怎么办,我的心里好像只有燕大公子了。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唐晓玥已经很久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了。青春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当年可以轻易心动,暗恋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可那些因荷尔蒙而起的情愫,在中学结束的那一刻,也就彻底消失殆尽了。
成年人的感情很无趣,再怎么样的浪漫也唤不起她对异性一丝一毫的兴趣……当然,燕大公子除外。
以她的经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