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当苏小年风风火火地冲进家门的时候,苏晓禾正跟个抱窝鸡似的躺在床上,孟美玲临上班前又给热水袋换了一次热水。
苏晓禾只是不想动弹,并没有睡着,听到动静就知道是老弟回来了,招呼了一声:“小年,你中午吃饭了没?”
“吃了,在国营饭店吃了一碗肉丝面。”苏小年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和激动,探头进来故作神秘,“姐你猜秦良大哥那边事情办得咋样?”
苏晓禾抱着热水袋坐起身来:“这还用问吗?姐一看你这个喜形于色的样子就知道很顺利。”
“嘿嘿,那你瞧好喽,”苏小年神神秘秘地解开外衣,从老妈特意给他缝的内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和粮票来,“全卖完了,秦良大哥一看我今天没带米面过去还挺失望的。”
苏晓禾本来没精打采,见了钱票后也有点兴奋,这毕竟是她穿来之后赚过的最大一笔钱。
虽然除了粮票之外只有二十多块现金,但这只是个开头,以后一直细水长流的话收入就不得了了。
她接过钱,见里面有六毛八分零钱,很干脆地都递给了苏小年:“这些给你当车马费。”
“好嘞!谢谢姐。”苏小年也不推让,现在每一分钱他都格外珍惜,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军大衣价格不菲。
苏晓禾突然有点羡慕眼前这个少年,和他的这个朴素的愿望相比,自己要达成目标的时间就需要以年来计算了。
苏小年试探着问:“姐,我问秦良哥了,他说只要肯买票,黑市不算危险,有人专门在门口放哨的。”
“你可别打那个主意啊,你还小呢,再说以后不是还想着去当兵吗?万一要是在那儿被抓了这事可就彻底没指望了啊。”苏晓禾吓唬他,其实也不完全是吓唬,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苏小年一听当兵的事不敢再说了,他就是好奇而已,当然,今天他已经向秦良打听了一些里面的事。
“对了姐,我帮你问了秦良大哥,黑市里有卖手表的。”苏小年讨好地告诉姐姐。
苏晓禾心里一动,不过没敢跟弟弟说她现在就想买,那样显得爸妈太偏心了。
谁知苏小年倒挺主动:“姐,等你考上工作爸妈准会给你买手表,你看锦华姐不就有一块梅花表吗?”
“早都跟你说过了,工资太低的工作我压根不想去,挣那点工资还不够吃饭的。”苏晓禾不屑道。
苏小年学着老头的样子摇头叹息:“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可怜呐。”
他滑稽的样子把苏晓禾逗得哭笑不得,想给他来个脑崩儿,手还没够到他呢,人已经泥鳅似的溜出屋去了。
等苏建国和孟美玲下班回到家后,立即从苏小年那里得到了好消息,俩人也都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但表面上还努力维持着家长惯有的老成持重。
现在全家人里只有苏小年认为自家做这个买卖还得出本钱,凭常识他也明白,叶知青家的那个熟人再有门路也就是能搞到好货,不可能白送粮食给姐姐的。
晚上等儿子睡下后,孟美玲照例来和闺女开会了,得商量一下第二天该让小年送多少东西过去。
苏晓禾把今天收到的所有粮票和两张大团结交给孟美玲:“妈,粮票和整数的钱您收着,零头我拿着,这样行吗?”
“行,那咋不行?过两天供销社正好要来一批咔叽布料,妈给你扯一身新衣服。”孟美玲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缝。
苏晓禾却很懂事地拒绝了:“妈,我不需要做新衣服,实在要做等过年的时候再说吧。”
她是真的对做新衣服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倒不是因为她不爱美,而是自认为跟这个时代的审美差距太大。
就她所见,现在的服装款式实在没啥看头,相比而言,她看过的年代剧里那些服装都超时代了,是道具老师改良过的。
至于孟女士说的咔叽布料,在她看来也很滑稽,虽然有挺括不容易起皱的优点,但却是纯化纤的,哪有纯棉纯麻的穿着舒服呀。
还有那些罩衣的样式,裁缝只会在领子上做有限的改动,反正基本是直不笼统的没啥腰身,除非身材曲线特别好的人,否则穿起来个个都跟麻将牌差不多。
再说她自己知道现在拥有的这副皮囊很美就够了,别人欣赏不欣赏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打算为任何人“容”。
就在脑海里闪现出“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艾玛,自己这忘性真够大的,那天在铁路边上碰到的帅哥,那个叫司风烈的,怎么就被自己忘到爪哇国去了呢?
当时自己还答应把他引荐给那个“风哥”来着,可到目前为止,自己连“风哥”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呢。
当然,自己也可以就此把那个家伙置之脑后,反正除了专门去找他,俩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不过——那个司风烈在铁路上工作,他自己也说过多少能行点方便,说不定跟他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