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岸了。”
“不是吗,陶飞?”
话音落下,没有回声。
陶飞盘膝坐在舟前,双目紧闭,看起来像是正在运转灵气修行一般。
而陈道也没在意。
自顾自的站在舟沿,单手背负在身后,拄着木伞望向一望无垠的海面,不经意的扫了眼头顶已经初具规模的乌云,以及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轻声道:“站在你身后的那个老者是你师父,还是你长辈?”
双目紧闭的陶飞突然呼吸一滞,好像有点意外,但还是没有讲话。
“应该是你师父吧。”
陈道神情恍惚的自顾自的开口道:“我本以为你第二天就会动手的,但你一直拖到了第四天,这完全是件没有必要的事情。”
“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不至于会让你犹豫。”
“所以我一直在想,是什么理由让你一直犹豫在现在。”
“刚才想明白了。”
“应该是宗主在传音让你杀了我之后,你师父又传音给你,让你不准杀我。”
“你在纠结要听谁的。”
“是这样吗?”
陶飞双目猛地睁开,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赫然,抬头望向面前陈道的背影,突然感觉这个修为低下左眼已瞎的男人,给他带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危机感。
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般,完全透明的站在陈道面前。
这种危机感,让他有点控制不住心底蔓延的恐惧。
怎么可能有人完全猜到另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
“嗯哼?”
陈道转身望向陶飞那骇然的表情,轻笑了一下,走向距离陶飞不远的一处,坐了下来靠在舟壁上:“看来我猜对了,只是不知道我猜对几成?”
“你是怎么猜到的?”
陶飞面色阴晴不定的一字一句道:“而且你今天是第一次和我师父见面,你怎么知道庆红尘是我师傅,你又怎么知道宗主和师父都给我传音了?”
“嗯,好问题。”
陈道轻叹了一口气头,抬头望向头顶越来越厚重的乌云低声道:“你们宗主其实是个很好看透的人,算是个聪明人,但都是小聪明,会给人一种时而聪明时而蠢的人。”
“她的那些想法,实在是很容易猜到啊。”
“让我再猜猜,宗主给你传音应该是这样讲的——”
“在海上杀了陈道,归宗汇报死讯的时候,就说中途被人截杀,这伙人蒙面是看不清是何方势力,但通过攻击方式很有可能是飞鱼宗的人。”
“我猜对了吗?”
陶飞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对了七成。”
“哦?”
陈道微微有些意外:“剩下三成错哪了?”
“宗主的原话是在海上杀了陈道,归宗汇报死讯的时候,就说中途被飞鱼宗截杀。”
“啧。”
陈道忍不住咂舌感慨道:“看来你们宗主比我想象的还要蠢一点,怎么能直接定死飞鱼宗呢,这样以后可是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等以后牛莽修行有成,跑去和飞鱼宗对峙的时候,不就出现破绽了吗?”
“一个宗门宗主,巧用疑似都不会吗?”
“你好像有点放肆。”陶飞眼角眯起,看不清内心所想的冷声道:“在一个飞龙宗弟子面前,羞辱飞龙宗宗主,这可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不。”
陈道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如果我说服了你,从今天以后,你将为我做事,而不是为你宗主做事,故而羞辱几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陶飞愣了一下,忍不住怒极反笑的开口道:“陈道,你不会以为自己脑子转的快一点,就真觉得自己将我拿住了?”
“我本以为你只是想求饶活下去一命,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想让我为你做事?”
“我好歹是金丹期二重的飞龙宗内门弟子,放着飞龙宗不要,为你一个左眼已瞎,注定无法筑基的人去做事?”
“你觉得这滑稽吗?”
“安静一点。”
陈道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只要有利益,一个信奉冰清玉洁的女子都愿意钻进杀父仇人的被窝里,利益足够,猫都可以给老鼠当坐骑。”
“让我再猜猜你师父怎么说的。”
“你师父说,不要杀陈道,将其暗中放了。”
陶飞索性也不再挣扎,破罐子破摔的当场承认道:“没错,是这样,我想了四天也没有想通,师父为何要给我传达这样的命令。”
“你自诩聪明,你来为我解答下。”
“此事对我和师父没有任何好处,但一旦日后暴露出来,带来的就只有麻烦。”
陈道面色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从未自诩过聪明。”
“至于你师父为何这样讲,我也看不太清。”
“我和你师父只是第一次见面,谈不上有何过往,更谈不上有什么恩情,这一点你得回去自己问你师父。”
“但这些都不重要是吗?”
“重要的是你要听谁令。”
陶飞面色阴晴不定的沉默了一会儿后,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