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成八品书符,赐给两教僧道、朱紫公卿、布衣庶人,准许天下有才之士入兰台读书。
宋襄拿过书符,说道:“李游奕想进兰台阅书的事,西昆已跟我说了。有这研竹符,只要不事涉机密,兰台六阁的书籍卷帙,李游奕尽可阅览……”
“多谢。”李蝉一笑,接过书符。
兰台一行,本就是为了这一张书符,那一本藏纳了蠹鱼的妖书,却是意外的收获,李蝉把书符收入囊中,又把妖书揣进袖子里,便离开了石明阁,被宋襄亲自送上马车。
待车夫一扬鞭,黑马踏雪而行。
车里边,李蝉拿出《芝田记》,那谢芝田三字又从书页间游了出来。这便是脉望的真身。李蝉笑了笑,心想,家里虽然没什么肉类,米面却还充足。若铺纸磨墨,费些心思写几个漂亮字儿,请这书虫煮字疗饥,没准也能把米面吃出成珍馐。
……
马车轧着雪,驶离重重朱楼,车衡上銮铃的清脆鸣响在风中飘出很远。
御道旁,青年道士穿着灰色鹤氅,腰左侧挂个红皮葫芦,右边悬剑,显然是个惯使左手剑的。他被铃声吸引,扭头看见马车穿过皇城东门,又收回目光,被一名金吾卫领着,绕过少府监。待到了太庙对面的兰台外,他便对那金吾卫拱手致谢:“多谢这位兵家带路,贫道无以为谢,自当诵经一遍,望兵家能够清平遂心,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道士是身怀神通之人,凭着一份度牒,能出入皇城。而那金吾卫不过是个伍长,对这道士的态度既欣喜,又忐忑,连连说了几句多谢道长,告辞离去。
只不过,离去前,金吾卫还是没忍住朝道士脚下多看了几眼。
只见道士踏着一双翘头乌皮履,脚下青砖映雪,干净异常,压根就没有道士的影子!
金吾卫听说,有人把神通修到高深的境地,精气丝毫不外泄,称之为“正立无影”,想不到这位道长看起来年纪轻轻,竟有这般道行。
青年道士满脸微笑,目送金吾卫离去,便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册上写了《功过格》三字,他念叨着“赞一人善,记一功”,手一翻,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只细细的狼毫笔,笔上的墨冻住了,他哈了两口气,用舌尖濡化了墨,把这话记到册上。
待记下这份功德,道士心满意足,冒雪走向兰台,请书吏通禀长官。
书吏去而复返,将道士引入兰台,道士走在道中,目不斜视,经过灵书殿时,眼角一动,喊了声且慢,走到殿东侧,捡起一颗吃了两瓣被丢弃的橘子,抛进咸卤沟中,又掏出《功过格》,写下“护得神坛无垢,记一功”。
这奇特的举止引得旁边的书吏纷纷侧目,道士却不以为意,收起功过格,便随着引路的书吏,在明雍阁里见到了兰台侍郎。
寒暄几句,道明了身份,道士便阐明了来意。
“近日听闻兰台生出了蠹虫,贫道以为可能是妖魔作乱,不知宋侍郎可否让我入阁查探一番?”说话时,手里仍握着那本功过格。
宋襄刚安排了修补石明阁典籍的一应事务,脸色有些疲惫,本以为这道士过来,是想求一道书符的,闻言愣了一下,“道长来得不巧,阁中的确出了些事故,此时却已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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