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映衬下的天色如寒冬里凝结不化的墨汁,浓稠,压抑。
山间的道路上,一辆普通的轿车在夜色中疾驰,伴随着子弹破空的声音,轮胎和制动系统开始了连锁反应。
车胎爆开,驾驶人在慌乱中紧急踩下刹车,本就性能不强的车子在狼狈漂移后翻倒在路边。
一枪轮胎,埋伏在山坡上的狙击手看着翻倒的车露出笑容,只等把人带出来后再给油箱一枪,造成一个小小的爆炸,毁尸灭迹。
同时心中暗忖,抓一个孩子,居然出动了这么多人,真是浪费资源。
“滋滋——”耳麦中传来熟悉的电流声,“驾驶人已无生命体征——”
“报告——未发现目标,未发现目标——”
“遭遇袭击,有——”
“滋滋——滋——对方速度很快,使用冷兵器,还有帮手,有枪!不!他们是两批人——请求支援,请求——滋滋——”
“是你开的枪?”一个中性的声音在狙击手身后响起,一时间分辨不出对方的性别。
夜里的风,有些冷。
额头的汗水滴落,本该温热的液体在离开身体的瞬间变得冰凉。
居高临下的位置,和高倍瞄准镜的观察让他得以悠闲地纵观全局,但之前看的越清楚,此刻就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局势,是如何在瞬间被颠倒的……
没有回答,一具温热的身体倒下,喉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陪伴他多年的狙击枪,还有一部分,随着伤口呛入气管。
狙击手挣扎着发出‘嗬嗬’声。
他将很快死去。
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习惯性地甩了甩短刃上血迹,转身离去。
——
“前辈,这次出动的不止我们,还有其他势力插手,对方没有在车里发现目标,似乎有人在暗中保护那个孩子,我们的人已经守在各个出口,只要他们想离开,总会留下痕迹。”
“嗯,这么多人如果还抓不住一个孩子,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好,好的……”
挂断电话,靠在保时捷356A旁的琴酒,点燃了一支JILOISES。
淡淡的烟气飘散在夜空,他看向握在左手的伯莱_塔,最近组织里的新人不少,一个一个考核太麻烦了,索性聚在一起。
这么多人,如果连个孩子都抓不住,不是放水的卧底就是废物,刚好可以一次处理掉。
长生?叼着烟的琴酒嗤笑,死到只剩最后一个血脉的长生家族,听上去就像个庸俗不堪的讽刺故事。
——
“FBI的人已经被拦截了吧。”在夜色掩护下,涂山岚穿着一件黑色外袍潜伏在巨石后,看着下方的交火,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是的,宿主,我修改了他们的通讯信息,现在那些人都在很远的地方,无法赶来。”平稳的机械电子音浮现在脑中。
“但,您真的确定加入黑方势力吗?后期再想把立场修改成红方会很麻烦。”
“黑方,红方,中立,”涂山岚沉吟,“看似选择有三个,但要复仇,就只能选黑的。”
“我既然接收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就要一并接受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接受它血脉的特殊性,接受它连带的危险,以及仇恨。”
藏于袖间的短刃出鞘,刃轻而薄,在月光的映射下如一泓秋水。
衣袖翻飞,薄刃在极速运行下产生细微颤动,于微不可察的轻吟声中,带走两个曾鲜活温热的生命。
站在月光下,这个裹着黑色斗篷带了兜帽的身影却并不高大,也不强壮,旧式的宽袍大袖掩盖了她的瘦小,却无法改变她的身高。
“已探明情况,宿主可以从西面下山。”
“那里有什么?”
“故事中红方最大的敌人,黑衣组织中的新晋干部,琴酒。”
传说中长生的秘密,与上千年积累下的宝藏与财富,任何人都会动心吧。
这是涂山氏灭亡的根源,也是此刻,她手上仅有的筹码。
涂山岚抬头看了看天,如此明亮的月光下,却依旧有照不见的黑暗。
将手按于胸前,在意识的最深处,沉睡着一个七八岁年纪,和她有相似外貌的女孩。
你的仇恨,你的遗憾,把它们全都交给我。
我曾渴望的安稳与新生,由你替我去感受。
有我在,不要怕。
——
山脚,琴酒接起一通电话。
“前辈,暂时未发现目标,对方很擅长遮掩痕迹。我们遭遇了一股势力的阻挡并进行了短暂交火。从情报上看,他们是目标逃出后一路追踪过来的,暂未发现FBI和其他势力的人。”
“另外,我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