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褚严清的行冠礼,江翌人在青楼。
世人都知镇国寺褚指挥为人清冷矜贵,承了君子道的守礼端正,对所有人都礼貌温和,只是与人相处时边界过于分明,好似任谁都无法与他深交。
他们却不知晓他的深交是那城里的混账头子永安郡主江翌,俩人还是青梅竹马。
今日是他的行冠礼,江翌人在青楼。
盛夏灼热,宴席设在褚家内堂处,热闹喧闹,褚严清所处的亭子几乎是最有凉意的一处。
就连平常没脑子惯了的田威也察觉出了,“大人,郡主大概是不会来了,时辰将至了。”
这二字一出,亭边的值守极难自控的偷觑自家大人的脸色。
褚严清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神情有些辨不清的晦涩。
永安郡主算是天古另一神人,骁骑将军独女,长得跟个仙女似的,却是风流好色的性子,做事肆意妄为。
对自家大人也是。
比如今日,说不来便不来了,大人照例亲自登门送的请帖,府里回的会去,结果人跑去喝花酒了。
人失约,礼未至,可以说是毫无礼数的拂镇国司的面子了,不怪大人不虞。
唯一知道俩人交情的田威也是不敢吱声。
“多久开钟。”
依旧是冷淡的,情绪难辨的嗓音。
开钟便是要主人入堂了,一刻钟田威觉着时间不够的,“一刻钟,大人,郡主去的怜秋阁,路程会有些……”
“备马。”
街上行人摊贩冷清,大多受不了这炎热的夏,少年策马疾驰,喧嚣纷扰极为迅速地掠过脚边,就连尘烟也只是来得及原地荡上一荡。
近至怜秋阁时,有人认出他,只是一呼,街上迅速议论纷纷。
褚严清没有理会周遭的声音和视线。
他翻身下马,从容朝着怜秋阁里走去。
褚严清本以为会见着一幅奢靡吵闹的画面,不料阁内极为冷清,连洒扫的小厮都没有,实在是太好找她了。
只是一瞬间。
那人倚在栏杆边,举着酒盏却不喝,目光细看着却是没有落点的。
她在发呆。
褚严清抬头看她,喉咙滚了又滚,才启唇喊她,“……江翌。”
初映入眼帘的便是褚严清的绮金色外衣,她从未见他穿过这种颜色,他一贯喜白,如今一看倒是称他的很,流华荡漾,像披着光。
大抵是今日冠礼的缘故吧,江翌想着。
见江翌不说话,褚严清又问。
“为何不来。”
江翌看着他胸前垂着的缕缕发丝。
他来得很急,乌发仍是半披散的,她微愣,“褚严清。”
“在。”褚严清依旧看她。
“过了冠礼你便是名正言顺的褚大人了,你要万事顺意。”
她朝他笑,说出的话却像冰棱一般刺人。
她说话间褚严清的视线存在感实在太强,江翌稍避,没理会这迫人的视线,自顾自地开口。
“你早些回家。”
这人够好了,不能沾上她。
她转身便走了,没给他留下机会。
你早些回家,这是江翌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能过了许久,也可能是一瞬。
“他走了,你何时去做?”
说话的男声与江翌一门之隔。
栏上放的酒早已凉透,江翌垂眸。
“现在。”
她要去的地方不远,一步之遥,只是回来时有些难走。
她是踏着风铃声进的,入目尽是挂画。
“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男人脸上带着笑,声音有刻意的放缓,人却不知何时就在了的。
江翌视线顺势落在那人身上。
“药性慢,不易察觉的药。”她开口道。
男人眉梢一挑像是在诧异,“哦?我们这可不做这些买卖。”
他是疯了敢卖这药给永安郡主。
江翌没忍住笑了,“我要的是补药。”
段子怀面色不变,自知理亏。
段子怀,天机阁唯一的东家,又称百晓生。
江翌看着面朝她的那几幅画,看似随意指了幅,“这画我要了,再来副笔墨。”
段子怀毫不掩饰自己探究的眼神,甚至贴心帮她研了墨,直到看她果断将画叠卷起,嘴角没控制住的抽了抽。
说不心疼是假的,蒲寒的雪夜飞鸟图。
江翌抬眼看他,闲聊一般,“我要寄信,死寄。”
虽然是处于弱势的一个姿势,但这辨不出情绪的一眼却让段子怀无端有种不适感。
死寄,天机阁业务里的下三阁,水马。
也就是跑腿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