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源尽力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事情已经存在,哀叹不能解决问题。
漕运码头门口,人多眼杂,也不适合来商议杨清源便开口道。
“各位乡亲父老,不如这般,这里有如此多的人,不利于商谈,就以王九弟为代表,我们一起来去码头找个地方坐下来,来商议出一个解决之道。”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当官的到底是敷衍他们来拖延时间,还是真的想帮他们解决问题,但是这些走投无路的劳工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可以看见的希望。
一众挑夫船工又很快就又选出了数人,加上刚才的王九弟为首一伙人,一共十人随杨清源进入了漕运码头之中。
杨清源将十人带到了漕帮总部中。
命捕快搬来椅子,让众人坐下。
“各位不必拘谨,今日便是要商议一个方案的!”
但是众人却没有答话,原本有几分胆色的王九弟,此时也有些惴惴不安。
“你们有什么疑虑尽管可以说。”杨清源将自己的语气放温和,以一种平视的角度去交流。
最后还是王九弟,犹豫了一番之后,咬牙说道,“杨大人,这里是漕帮的总舵啊!!”
语气之中,尽是恐惧和痛恨!漕帮是整个漕运劳工头上的黑幕!
“是的!我今天刚刚带人查封了漕帮总舵,把自帮主潘钱翁以下全抓了,快一千人,我大理寺的牢中都关不下了!”
杨清源看出了王九弟等人对漕帮的畏惧,故意如此说道。
果不其然,此语一出,原本端坐在椅子,不敢乱动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质疑者,有高兴者,有宽慰者。
以杨清源的武学修为这么近的距离,声音再小也能听到,但杨清源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众人才消化了这个对他们来说感到震撼的消息。
“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
杨清源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看四周。
“我们能坐在漕帮总舵的正堂之中谈话,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在得到杨清源的确认之中,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者突然激动了起来,泪眼汪汪地走杨清源的面前,突然就跪了下去。
杨清源立刻发出一股真元,托住了将要跪下的老者。
“老丈这是做什么?!”
“杨大人!请受小老儿这一礼吧!”看着双眼已红,身体干瘦却坚决异常的老者,杨清源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真元。
老者干瘦地身躯“扑通”跪在了杨清源的身前,重重地磕下了一个头。
“草民李五六,叩谢青天大老爷!”
两道辛酸眼泪从李五六的眼眶之中顺着皱纹滑落,滴在了漕帮这满是血腥的正堂之中。
一旁的王九弟和另一个年轻人,在李五六磕完头之后,上前将李五六扶起。
王九弟神色复杂地对杨清源说道,“杨大人,五六叔的儿子就是死在漕帮的手里的!……”
漕帮掌控了漕运平台,无论是商人要船运卸货,还是挑夫船工要打工干活,都必须经过漕帮这个中间人。
原本这也不是一件坏事,集合资源,充分优化分配,这是有利于整个漕运行业的。
但是漕帮不是开善堂的,他要的是银子和地位,于是漕帮便成了一个畸形的庞然大物。无论是商船主、货主、挑夫、船工都要经过他来完成交易对接,漕帮也从中收取了高额的费用,压榨了无数劳工。
这个天下总有不甘心被漕帮压榨的人,李五六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个。
他纠集了一批朋友,开始绕过漕帮打工,没有了漕帮的压榨,收入瞬间翻了几倍。
但是好景不长,很快漕帮就发现了这一伙未在漕帮登记的“黑工”,于是派出了帮中精锐,将为首之人全部擒拿。
以李五六儿子为首的七人,被漕帮装在麻袋沉入了渭河之中,剩余的“黑工”都被打断了左手,以示惩戒。
李五六在事发之后,多次前往漕运衙门和京兆府衙门上告,但是均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
李五六老年丧子,申冤无门,只能浑浑噩噩、苟活于世,直至今日。
杨清源的出现,便是一束穿破漕帮黑幕的光,照在了李五六的身上。
杨清源在安慰好了李五六之后,开始了进入了正式的商议。
之前六扇门的突击检查,让漕运码头没法正常的运行,漕帮也此为借口,停发了挑工们三日的工钱。
“大人,我们这些人,真的没什么钱,有些家里日子稍微好过一点的,还能有些余粮,但是像李叔这样,日子本来就饥一餐饱一餐的,真的要没有米下锅了!”
杨清源眉头微皱,“你们以往的工钱是多少?!”
“这个没准数,干得多拿得多,一般是十文到十五文一日,多的时候会有二十文,要是碰上出手阔绰的老板,一天可以有三十文!行情好的时候,一个月可以赚到五百文。”
在王九弟讲到三十文的时候,一直严肃,浓眉大眼的他甚至扬起了笑容。
原本,三十文在他们心中已经是一个满足期待的收入了吗?
五百文,半贯钱,半两银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