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外无情。
他站在门外失笑,捏了捏手中的零食包装,装进兜里。
她走回桌前,捻了两粒葡萄入嘴,指尖残留着葡萄表面那段玫瑰般的香气,拍了拍热气腾腾的脸,感觉屋顶似乎架上了碧绿的葡萄藤,能听见风吹过叶隙时的喃喃私语。
八月,仲夏之末,终于在名为玫瑰香的葡萄中有了实感。
他晚上回家时,带了今天选好的投影仪,迅速地在书房里安装完毕,敲开她卧室的门。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打着哈欠开门:“哥,你回来得好早。”
说着倚上门框又想点头打盹,鼻子却嗅得一段香气,睁眼看去。
一捧包好的洁白茉莉,花瓣上沾着些许露水,湿润芬芳。
他先开了口:“还很困吗?要不要先喝点水?”
玻璃水壶的茶水正在沸腾,红色的茶汤里茶叶翻飞,像是桃花纷纷。
橘瓣、雪梨、西柚等果肉沉在壶底随着咕嘟气泡旋转,他递来了一杯温热果茶。
清甜,浮醇。
她想着其实自己一向不爱喝茶,那些沾点苦与涩的味道对她的舌尖而言是某种酷刑,但他煮的果茶却不一样,不知是用什么方式过滤去了茶叶的清苦与微涩,使得口感温和却不失鲜爽。
在她那些连自己都记不清的无数细小莫名的挑剔恶习间,他总能妥帖入微,就像是他远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今天和房东聊的怎么样?”
“还行吧,挺好说话的,我把报案记录给他看了,他答应我退押金。”
“那他人还可以,你们约了什么时候结算?”
“下周二,给我两天搬家的时间。哥,我东西比较多,可能要麻烦你。”
“行啊,到那天我去帮你搬。”
“不是啦,我约好搬家公司了,你忙自己的事就好,只是搬过来会占用你这边很大的收纳空间。”
“那你还不如直接说,请我帮你整理收拾。”
“那倒也不用……”
周倬挑眉:“你重新说。”
她捧着半杯茶,有些莫名:“说什么?”
“说,请我帮你整理。”
“怎么,你想请我顺带帮你整理?那是异想天开!”她笑得眉眼弯弯,让她千依百顺也是异想天开,她只会顺杆上爬。
“行。”他将她扯出门,一路往书房拉去。
她抱上他的手臂试图后退,连声叫着:“哎呀,哥~你干嘛呀,干嘛啦~”
他直接扶上她的腰将人往前推去,她立马开始求饶:“哥!哥!错了,错了,真错了。”
见他不为所动,她干脆往地上一蹲,他拖着她,像拖着大冰壶似地往前走了两步,简直是两个小学生在结了冰的走廊里玩拖着对方滑行的游戏。
他回头被气笑了:“秦七襄你又还童到七岁了?”
她抬手,两手一起抓住他的右手摇啊摇:“哥~我错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撒娇,平静语调中带着一点点揶揄的意味:“我还没干什么呢,最近怎么讨饶得这么快?”
他眉眼弯起,难得露出颇感兴趣的漂亮弧度,桃花眼亮晶晶的如闪烁星辰,倾身而下,唇畔微微上扬:“你还是我认识的襄襄吗?女王陛下从不认错,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认错?”
她用力一扯,将他拽落:“给你面子你还喘……”
他被拽得一个踉跄,跌地,左手下意识撑住,手肘被撞得青肿,才免于扑倒在她大腿上的尴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撞地的那声巨响吓了一跳,忙扑上去扶他起身察看手肘伤处,焦急地问道:“痛不痛?有药箱吗?哥,我不是故意的。”
她身上的香气侵入他鼻腔,莹白圆润的肩头在眼前颤动,他头晕得厉害,人向后仰,拉远一些同她之间的距离。
周倬不敢乱看,只盯着手肘伤处,手指碰了碰,嘶了一声,口有些干:“没事,磕了一下而已,不算很痛。”
见她着急到额头浮起细汗要起身去找喷剂的模样,周倬拉住她手臂,笑着说:“襄襄,你好像很害怕我。”
她担忧的情绪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打断,眨了眨眼反问他:“我怕你做什么?”
“怕我——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