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那是白杏第一次见到阿满,心中所想。
那是苗疆难得的阴雨天,白杏又一次因功课不过关,养出来的蛊死的死废的废,而被母亲责罚,赌气跑到了城外的山崖上。
那时正是杏花盛开的季节,她靠在杏树下的时候,还在埋怨这杏树不识好歹。
“怎么还不结果,开这花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看。”
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他笑了一声,“你这人当真有趣,拐着弯儿自己骂自己。”
白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怒气冲冲,“你谁啊,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哪有你这种——”
……这种美人。
白杏喃喃闭嘴,愣愣地看向面前裹着头巾,衣着普通,却气质温婉,容貌昳丽的男子。
阿满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看着了,很是适应。
“喂,你让一让,压住我的蘑菇了。”
白杏连忙跳开,看阿满从树根处割下几朵其貌不扬的蘑菇。
“你采这个干嘛,多丑啊,那边不是有更好看的吗?”
她下意识觉得,这种丑兮兮的蘑菇,根本不配被美人吃进嘴里。
阿满忽然笑了,“你这人还说我不懂礼数,你这般第一次见我就想喂我吃毒菌,又能好到哪里去?”
白杏愣了下,“那个是毒菌吗?可是我经常吃啊。”
这话是真的,白家向来不忌口,她从小吃到大,也从来没有过不适的感觉。
阿满惊讶了一下,随后问道:“你是白家人?”
白杏点头,“我叫白杏,杏树的杏。”
阿满恍然,那就不见怪了。
不过他立马眼睛亮了亮,“听说白家人都会使蛊,你会吗?我能看看吗?”
苗疆并不是人人都擅蛊术的,蛊术的技法只掌握在大家族的手里,其中以白家为首。
白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今天之所以跑出来生闷气,正是因为自己连蛊虫也训不好。
可是这种事能让刚认识的小公子知道吗?
让小公子知道后,她白杏的脸往哪儿搁?
于是死要面子的白杏一口咬定自己今日出门没有带自己的蛊虫,改日再带来给他看。
阿满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开心起来。
“好,那三日后我还在这里等你可以吗?”
白杏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满。”
丝丝细雨落在杏树的枝叶上,被粉白色的杏花接住。
杏花贪恋从天而降的甘露,却在灌满雨水后,又不堪重负地垂下头,任由大滴的水珠啪一声砸在白杏的头顶。
阿满蓦地扬唇,眉语目笑,心中暗道:这是杏树给这个不懂礼数的小杏子的教训。
白杏却看着他的笑容痴了。
杏花微雨时,春意正阑珊。
白杏灰溜溜地翻墙回了白家,硬着头皮去找她娘再要一只虫子。
白家家主是一个很严肃的人,白杏最怕她娘的冷脸,这次为了不在阿满面前丢脸,可真是豁出去了。
好在白家家主见到女儿愿意主动练习,很是大方地给了她一只上好的虫子,肥嘟嘟的。
白杏抽搐着眼皮伸手接过。
整整三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强迫这只肥虫和自己联系。
“虫大姐,虫大哥,给个面子,听一听我的笛音,好不好?”
那原本圆润肥胖的虫子短短三日便瘦成了长条。
也不知这白家怎得出了这么个吹笛像磨刀似的小辈。
白杏自知自己的笛音是个什么样子,于是翻来覆去只练一首,总算让这不知好歹的虫子听了她的指令。
三日之期一到,白杏兴冲冲拿着一只兔子和她的蛊虫去了山崖边给阿满展示。
虫大姐当真给她面子,很是满足了一番白杏的虚荣心。
年少的日子一晃而过,自打白家家主离世,白家族人眼里那个不着调的,贪玩的少主仿佛一夜之间长大。
白杏完全继承了母亲的术法,在其他家族蠢蠢欲动之时力挽狂澜。
没有人再敢提换旁族继承家主之位的话,白杏的手段不比她母亲温和多少。
面对冰冷扭曲的蛊虫,人心是很难不被干扰的。
蛊虫不能改变人性,只能放大人心里的阴暗。
那些肮脏的,恶心的,扭曲的人性被赤裸裸摆在白杏的眼前,几大家族尔虞我诈,腌臜手段层出不穷。
好在白杏身边有一个阿满,不至于让她迷失了心智。
说来很有趣,白杏养的那些蛊虫,对自己的主人爱搭不理,却偏偏喜欢黏着阿满。
哪怕白杏把它们关在罐子里,它们都要贴着靠近阿满的那一面。
“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也不看看是谁的夫郎,你们馋什么馋?再馋也是我的。”
白杏在阿满面前难得保留了直率的本性,同蛊虫都要争风吃醋。
阿满有了身子后,白杏更是不同于其他初为人母的女子一般开心,反而怒气冲冲。
“这个小屁孩,居然敢让阿满这么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