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说你对我不敬!”
耐不住她威逼利诱一个时辰,明景送她出府,对青禾千叮万嘱,目送马车离开。
明景自言自语道:“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沉浸在脱离牢笼喜悦中的秦意,尚不知她已踩进齐琚一手织就的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马车按照秦意吩咐变更路线,青禾坐立不安:“小姐,我总觉得太顺利了。您忘了上次……”
上次缺少准备,这次不一样。秦意得意洋洋摆手,她已筹划一个月,不止逃跑路线和目的地,连身上首饰能换多少钱都精确算过,绝不可能重蹈覆辙。
嘈杂的雨声此刻都变得悦耳怡人,秦意掀开车帘,眺望即将到来的闲适安宁。
眼前景象好像不对。
“你走错路了吧?停车掉头!”秦意催促车夫,“我让你往南平街走,你怎么跑长安街来了?”
车夫不搭理她,狂挥鞭子加快行车速度。秦意气极抢他马鞭,车夫敏捷躲避,连衣角都不曾让她碰到。
事关生死存亡,她一脚踹上车夫后背,两人扭打在一块。马受到惊吓四处乱蹿,马车失去平衡东倒西歪,秦意一个不慎摔进车厢,额头狠狠撞上座椅,疼得龇牙咧嘴。
车夫拉紧缰绳调整方向,扬鞭快马飞驰。
“吁——”车夫跳下车,扑通跪下听候发落。
秦意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出伞,迅速下车扑到齐琚身上笑容满面道:“将军久等了,我来接你回家。”
齐琚懒懒抬眼瞥过破败的马车,继而冷冷俯视她额头,不置一词。
周围店铺门可罗雀,店外众人肃立不语,唯有细雨淅淅沥沥,雨珠自瓦檐落下,打在湿漉青石板上,嘀嘀嗒嗒。
春寒料峭,他的目光比冷雨更加彻骨。
僵持许久,见她脸色微白,齐琚终于吐出两个字:回家。
得到赦免,秦意殷勤打伞,破破烂烂的伞罩上头顶,两人同时抬头去看,一时不知谁更尴尬。
秦意避开他玩味探究的眼神,她面不改色推卸责任:“将军,我不知道明景给我拿了一把破伞。”
她愤恨扔下伞,踮起脚尖,踩上石墩,双手盖在齐琚头上一寸位置,强颜欢笑道:“没事的,将军,我为您遮风挡雨。”
扮蠢牺牲到这份上,齐琚总不好再兴师问罪了吧?她脸都快笑僵了。
“这石墩能随你移动?”齐琚垂眸,明知故问。
不等她糊弄,带有他体温的披风糊在她脸上,她当即找不着北:“哎哟喂……”
矫健的臂膀揽住她一把提起,她双脚离地,随他行走轨迹飘荡。
四肢发达的糙汉子,动不动就想通过单手抱她,显摆他臂力惊人。殊不知,没有暧昧加成,这些行为只会显得他招摇卖弄。
在她暗中嫌弃之时,齐琚冷不丁问一句:“秦泱泱,记不记得你说过的话?”
齐琚高坐上位挥毫,笔走龙蛇,力透纸背,然所著文章不知所云。
秦意立于堂下,百无聊赖拉扯衣袖边缘的线头,静待处置。
迄夜幕降临,齐琚不曾说一句话,她亦然。
饿了。秦意仰头转移注意力,观察屋顶结构打发时间。她叽里咕噜念叨:木枋、檐桁、角椽、月梁……蒸饺,薄饼,切糕,油条……
齐琚重重搁笔,俯瞰堂下饿昏头的秦意,定睛审视。
秦意双手交握贴于腹上,端出一副诚心认错的拘谨姿态。
“知错否?”
“错了错了。”秦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哪哪都错了,念在我没走成又态度良好的份儿上,还请将军从轻发落。”
虚心认错,死不悔改,齐琚又不是第一日认识她。既然和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那便继续站着。
膝盖酸痛,双腿发软,秦意苦不堪言。她猫着腰溜到齐琚身旁,挽住他右手晃了晃,眨眼道:“将军,都戌时了,您饿不饿?”
毛笔不受控制在宣纸上游移,末端鬼画符毁掉一幅好字。罪魁祸首浑然不觉,一个劲儿对齐琚嘘寒问暖。
齐琚定住胳膊顿笔,心力交瘁问:“秦泱泱,除了吃和睡,你就没点别的追求?”
“没有,吃饱睡好有钱花,这是我毕生所求。”秦意抽走毛笔扔在一旁,“将军,我真饿了,知识当不了粮食,咱吃饱再来写好不好?”
齐琚挣开手捡起笔,没好气道:“无功不受禄,将军府不养闲人。”
“虽然我挺像废物的,但我不是闲人。对将军好讨将军欢心是我的职责,我自以为做得还行。”秦意绕到左边,站在齐琚和桌案中间,挡住他视线,厚着脸皮邀功。
“讨我欢心?”齐琚就着笔扼住她下颌角,笔杆抬起她下巴,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道,“若非我心态平和,早被你气死了,还讨我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