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初二,嘉靖并没有来上朝,这也在群臣的意料之中,想当初淑妃流产,皇上便辍朝了十天,如今靖海侯徐晋坠海身陨,据说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便晕了过去,以皇上对徐晋的宠信程度,少说也得辍朝个十天八天吧。
不过,泰山地震的消息一早也传开了,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连朝堂之上亦是人心惶惶,在封建社会,所谓的“天人感应”还是很有市场的,大家自然而然便把徐晋的“死”与泰山地震联系起来。
靖海侯徐晋无疑是大明的栋梁,如今徐晋坠海身陨,大明痛失栋梁,接下来恐怕国家会不太平了,大明北边那头凶狠的野狼(俺答)怕不是要卷土重来了吧?
对此,严嵩可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徐晋挂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而且是大好事。下班后,严大人便准时离开官署回家吃晚饭去,今天他教授了准驸马李纯迎娶公主时的一些礼仪,后者十分上道,事后塞给他一百两银子,如今十块银锭就在他的大袖里,沉甸甸的。严嵩就喜欢这种兜里有银的感觉,踏实,幸福!
严嵩之所以斩获明朝第一奸臣的“殊荣”,不仅仅是因为贪污**,关键这货占着内阁首辅的位置二十多年,要么啥事不干,尸位素餐,要么就是干坏事,斗天斗地斗空气,谁敢不服他就整谁,还是往死里整的那种,著名大臣夏言、沈、杨继盛就是他整死的。
严嵩父子这对“黄金组合”纵横嘉靖后期二十年,权倾朝野,为所欲为,无人可挡,干过的坏事,整过的大臣不胜枚举。
而现在,严嵩父子似乎正按照历史的剧本渐渐走近舞台的中央,如果徐晋这次真的挂了的话,说不准历史的聚光灯就要打到这对父子身上了。
闲话休提,且说严嵩心情美滋滋地回一家中,老伴欧阳氏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至于儿子严世蕃,这个钟点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花差花差,这小子偶尔在家吃顿晚饭大概是身上的银子花光了,准备伸手向他老娘要。
严嵩吃完晚饭便在书房里伸长耳朵侯着,听到儿子严世蕃进门的动静便立即着下人把他喊来。
“爹,找孩儿什么事?”严世蕃满身酒气,肥脸红扑扑的,还残留着些胭脂印记,显然是喝花酒了。
严嵩不由气道:“看看你这兔崽子,不好好读书,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你老子我挣点银子容易吗?等你老子我走了,你还怎么活?东楼小儿呀,听爹一句劝,少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党混了,多花点心思读书搏取功名,将来才有出息!”
严世蕃不以不然地道:“等爹你入阁拜相,孩儿想要什么官没有,还烦得着去考!”(历史上的严世蕃确实因为他老子捞了个油水很足的副部级官职,工部左侍郎)
严嵩面色一沉道:“臭小子,你以为朝廷是你爹开的啊,想要什么官就有什么官!”
“得,爹要是没有其他事,孩儿便回去歇着了。”严世蕃打了个饱嗝,转身便欲离开。
严嵩连忙喊住他:“回来,你个小崽子皮痒找打不成?那个……昨天让你想的主意有眉目了没?”
严世蕃倏的转回身来,难得这肥货动作还如此灵活,他嘿笑道:“主意当然有,不过要价一千两银子!”
严嵩抬手便欲打,骂道:“跟你老子还淡银子?”
严世蕃谄着脸道:“亲兄弟明算账嘛,孩儿近日正好花光了零花钱。”
严嵩从袖筒里摸出刚受贿得来的一百两银子扔过去,斥道:“好吃懒做,老子的这份家业迟早被你败光。”
严世蕃掂了掂钱袋的份量,眉开眼笑道:“败不光败不光,咱们家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
“废话少说,有什么主意赶快道来。”严嵩不爽地道。
严世蕃眼珠一转,得意洋洋地道:“爹要板倒费宏其实很简单,现在便是个大好机会,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严嵩心中一动,脱口道:“泰山地震?”
严世蕃竖起大拇指嘿笑道:“父亲大人英明啊,近来皇上流年不利,先是淑妃流产,接着驸马暴毙,现在连徐晋这个得力重臣都嗝屁了,偏偏这个时候泰山又地震……嘿嘿,此时若有大臣上书弹劾费宏,爹以为会怎样?”
严嵩不由眼前一亮,泰山地震,那是上天发怒的征兆,若不是主上昏庸失德,那就是朝中奸佞当道,反正总得有人出来背这个黑锅,这样才能稳定民心。
皇上怕是拉不下这个脸颁布“罪己诏”的,那顶杠的责任自然就落到内阁首辅费宏的头上了,谁让他是宰相,二把手的一个作用就是用来顶杠的。这个时候若再有人弹劾,那费宏下台便顺理成章了,估计费宏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霸着内阁首辅的位置。
严嵩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是兴奋,恨不得抱着独眼儿子的肥脸亲上一口,生了这么个聪明的儿子,是他引起为豪的毕生杰作。
不过,弹劾费宏容易,大家都是科班出身的,写文章谁不会啊?关键是谁来当这个炮灰?总不能自己赤膊上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