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期的松江府亦即是如今的上海一带,上海还有个别称叫上海滩,因为这块位于长江入海口的冲积平原东濒大海,乃一马平川的滩涂。然而,大自然历来讲究平衡之道,就在松江府治所在的华亭县西北边,却神奇地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山脉,名曰佘山,尽管海拔不足百米,但占地面积却极广,连绵十数座山头,茂盛的树木郁郁葱葱,其中还生活着不少的野生动物。
此时,头戴斗笠的徐海正在佘山中一条林间小径打马前行,其身前身后各有两名亲兵,分别负责开道和殿后。林间光线昏暗,道旁是密匝匝的修竹,凛烈的寒风扫过竹叶,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呼啸声,偶尔掉落一些还没消融的冰雪。
徐海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很明显,心情糟糕透了。想当初他一无所有地逃到了日本,然而上天却待他不薄,不仅给了他“活佛”的名头,还让他借到了船只和人手回国复仇,而且,这几个月来他也确实轰轰烈烈地干了一番“大事业”,占据了两县之地,鼎盛时期麾下兵力达到五万之众。
然而,命运似乎跟徐海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就在他最风光的时候给了他当头一记闷棍,直接把他打回了原形,噢,应该还不算打回原形,至少他的麾下如今还几百人。
所以,徐海觉得自己还没有彻底的一败涂地,还能再站起来浪一下,说不准就东山再起了,而现在,他便是在出去浪的途中,他约了织信美子和细川武殊碰头,地点就在佘山的某座山头下。
在山间小道上行了约莫半个小时,徐海终于到了碰头的地点,细川武殊和织信美子已经在树林中等候了,时隔数月,昔日在五百营枪下逃出生天的三人再次聚首,大家目光相触,都有点百感交集。
“徐海君,久违了!”细川武殊一身和服,倭刀挂在腰间,对着徐海拱了拱手。
“让细川阁下和美子小姐久等了。”徐海拱手还礼道。
织信美子同样穿着一身和服,姣美的脸蛋冷冰冰地绷着,倭刀就拿在手中,其身后一字排开十名黑衣黑裤的倭国武士,看样都是高手。
织信美子冷冷地扫了徐海一眼,淡道:“希望我们没有白等,徐海,你手底下现在还剩多少人马?”
徐海眼底隐晦地闪过一丝恚怒,沉声道:“本将军麾下有多少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能置徐晋于死地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织信美子皱眉问道。
“徐晋要来了,他如今就在海盐县,毕日将亲自华亭县督军。”徐海答道。
此言一出,织信美子和细川武殊均是目露寒光,后者沉声问:“徐海君,你这消息准确?”
徐海肯定地点头道:“本将军离开平湖县时留了眼线,徐晋的确到了平湖县城,他的帅旗和兵部旗牌没人敢冒充,假不了。”
织信美子眼中寒光频闪,咬牙切齿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姓徐的,本小姐正要找你算账。”
细川武殊微笑道:“美子小姐有何妙计?”
织信美子下巴一扬,望向徐海道:“徐海君约我们出来,应该是早有定计了吧?”
徐海眼底闪过一丝得色,从亲兵手中取出一卷地图打开,织信美子和细川武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凑了上前。
徐海指着地图上嘉兴府与松江府交界附近某处,道:“这里叫野猪坳,是打伏击的好地方,徐晋从平湖县城到华亭县城,有九成会经过这里,咱们事前在这里埋伏好,最好能一枪把他干掉,实在不行再强攻。”
细川武殊皱眉道:“这里离华亭县城和拓林均不算远,如今狼兵和五百营分驻两地,即使咱们得手,最后怕也逃不过五百营的骑兵。”
织信美子却是笃定地道:“无妨,现在狼兵和五百营均在四处寻找咱们的踪迹,行动之前,咱们只要派出小股部队作诱饵,便能把他们引往别处。”
细川武殊欣然赞道:“美子小姐高见,那徐晋这次死定了。”
织信美子摇头道:“别高兴得太早,徐晋的身边肯定有不少兵力护卫,咱们未必能得手。徐海君,你的眼线有没有探听到徐晋带了多少人?”
徐海狞笑道:“徐晋这会估计已经得意忘形了,身边除了一百名锦衣卫,便只带了五十名的亲兵,即使平湖县的地方官府派兵护送,顶多就是五百名兵卒,这些垃圾跟狼兵和五百营的战斗力相比差太远了,不足为虑。”
织信美子和细川武殊再次对视一眼,如果真的只有这点兵力护送,那徐晋这次死定了,因为他们两人的麾下加起来有近三千之众,即使分出两千人调虎离山,引走狼兵和五百营,剩下的一千人也足以灭掉徐晋的卫队了,而且打埋伏一千人不多不少,正好合适。
三贼首打定了主意,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分道扬镳,各自分头准备行动。
且说徐海告别了织信美子和细川武殊后,顺着原路返回隐匿的地方。其实徐海隐匿的位置也在佘山中,距离三人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