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志本来胜券在握,但因张远与甄二爷仗义执言,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清晰的明白,若不能将谢春晓给劝回来,自己往后在这青州,大抵是待不下去了。
也是直到今时今日,甄大志方才知道,谢春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可叹他用错了法子,以为将谢春晓逼到死路,谢春晓就一定会回头。
但他也没那么悲观,他与谢春晓还有个女儿。
“阿晓,”甄大志沉痛道:“若我答应你,自此往后与生母断绝关系,你可愿回来。”
夫妻四载,谢春晓清晰的知道甄大志就是一条藏在阴暗地底下的毒蛇,若与这样的人结下了仇,不定什么时候他便会蹦出来咬你一口。
所以从前谢春晓从来都不愿意明面上与甄大志撕破脸。
然今时今日,谢春晓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若她不彻底断了甄大志挽回她的妄想,恐怕今日之场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现。
她不愿与甄大志藕断丝连。
谢春晓望向甄大志,无悲无喜。
“若是寻常事情,看在宝珠的份上,我当然会原谅你,但甄老夫人不同。”谢春晓面目真诚,“她是生你养你的人,对你有大恩,她不喜欢我,我不欲你为难,于是主动和离。”
“若你因我之缘故,而与甄老夫人断绝母子关系,那我岂不是置你于不孝之地的罪魁祸首?”
“我爱你,当一心为你着想,故,一切都如甄老夫人所愿,你我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她低头的一瞬间,眼中掠过极快的嘲讽,“其实今日之结果,早在当初你将张娘子带回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我曾彷徨过,而今却格外坚定,我与你再无以后。”
声音轻柔,只在她身边的人能够听得到。
甄大志依稀望着谢春晓熟悉的面孔,面上神情却是那样的陌生。
这个他曾蓄意勾引过、自以为能玩弄于股掌之中,予取予求的女子头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獠牙。
他恍惚间察觉到了什么,原来从前谢春晓的所谓贤惠大方都不过是做戏而已,她接纳张娘子,替他置办妾室都不过是做戏。
她终有一天要离去,却偏偏要装作受害者的模样。
这样的谢春晓,可恨的紧。
凭什么他失去了出身高贵的妻子,强有力岳家的支持,以及赖以生存的名声,谢春晓却可以轻飘飘的掠过,不沾丝毫尘埃,还被人同情?
甄大志面露凶相,指着甄宝珠道:“那宝珠呢?宝珠也想要我与你阿娘和离吗?”
甄宝珠懵懂的看向甄大志,又看向阿娘,然后有些害怕的躲在阿娘的身后。
在这样的场合里,面对着这样令人“左右为难”的问题,她便装作什么都不懂就好了。
谢春晓显示出为人母的刚烈来,她似再也忍不下去,指着甄大志说道:“你明知道你娘不仅不喜欢我,还不喜欢宝珠,曾想将宝珠许配给你妹妹的儿子,我不同意,你娘便让人掳走了宝珠威胁我,如今却还要为难宝珠,有你这样做人父亲的吗?”
甄芙欲指使人掳走甄宝珠,但最终自食恶果,反被歹人掳走,在大众场合之下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且最终闹到公堂之上的事情,青州亦是人人皆知。
经此一问,甄大志知道谢春晓是铁了心要离去,故而不再奢求谢春晓能再回到甄家,欲将甄宝珠给夺过来,“即便你与我和离,可宝珠姓‘甄’,是我们甄家的孩子,你不能带走宝珠。”
这是要与谢春晓争女儿。
谢春晓紧紧护住宝珠,对他道:“若你们家是寻常人家,我自可以放心的将宝珠交给你们,但你瞧瞧你们家都是什么样的人,与甄老夫人眼里,她的女儿是女儿,儿媳妇的女儿便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
“今日我将孩子交给你们,许是过不了明日,老夫人便能将我的女儿许配给你妹妹的儿子,再不济卖了我女儿也有可能。”
“我可以为了你的孝道牺牲我自己的幸福,但要我牺牲宝珠,这不可能!”
甄宝珠亦是配合的往后退去,直接跌倒在地上,“祖母可怕,祖母打我,阿爹坏,不帮我,呜呜呜......”
宝珠旁的不会,哭起来却是十分的入神,令见者神伤。
“天哪,甄老夫人竟舍得对自己的亲孙女下手。”有人就忍不住感叹道:“宝珠姑娘这样软糯,那老太婆竟也能下得去手。”
“真黑心!”
“黑心!”
又有人说:“甄家老爷护不住妻子,也护不住女儿,真是无能!”
“不仅如此,他还陪着自己老娘陷害甄夫人呢!”更多的是人埋汰甄大志。
就有细心的人纠正道:“如今不能叫甄夫人,要唤谢娘子了。”
众人议论纷纷,谢春晓说罢自己该说的,自领着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