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夫人育有三子一女,唯独最疼小儿子与独女。
其中尤是小姑奶奶甄芙最为甚,当年甄芙喜欢上苏州的温姓秀才,那秀才家徒四壁,奈何甄芙对他情根深种,不得已,老夫人只能应了女儿。
并将甄家的一半家财给甄芙做陪嫁。
而今甄芙出嫁七载,生有一子一女,前年的时候温秀才中了举人,被省城里一个大富商看中,富商家中只有一女,生得花容月貌,便想让温举人入赘他们家。
从前的温秀才,如今的温举人却是很意动。
他算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从前迫不得已娶一商户女做妇,但如今甄芙的身份显然已经有些配不上他。
但张举人舍不得甄芙的嫁妆,二人虽成婚多年,但甄芙并不是单纯的傻白甜,始终攥着自己的嫁妆不曾放手。
于是温举人便与甄芙商量,欲使甄芙为平妻,接受自己娶富商家的女儿为正妻。
温举人的算盘打得很是好,娶两家女儿,两家的钱财皆可以用于他的仕途上,他有才华,又有妻子的家财做依仗,不愁将来做不成大官。
但甄家的小姑奶奶从来也不是个善茬,更遑论甄芙陪着温举人从一穷二白到如今颇有功名,她不可能放手,于是到那富商家中好一通大闹。
一时间,整个县城里的人都晓得这一桩事,那富商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家,接连否认欲使温举人入赘自己家的事情,并与温举人划清了界限。
被人坏了好事,温举人暴怒,待甄芙回到家中,二人便闹了开来,甚至动手互相厮打,甄芙不是温举人的对手,跑到厨房里拿了一把刀抵在温举人的头上,温举人惜命,接连求饶。
二人这样闹了一通,再做不成昔日里的恩爱夫妻,甄芙被温举人冷待,被家中公婆怒斥,没了法子,只能求救于娘家。
甄老夫人爱女,当即带着身边孔武有力的婆子与护院杀到了苏州,带回了女儿与一双外孙外孙女。
而今甄老夫人赶路,风尘仆仆,面上却依旧如往日一般威严,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她望着底下两个一大一小两个小丫头,眉眼中掠过几分不耐。
甄老夫人宠爱幺女,但骨子里却也是重男轻女的,对孙女们极为严苛,相反,对小儿子家中的小孙子,却是宠溺到了极点。
眼下甄宝珠与甄珍珠睡过了头,未能迎接自己,甄老夫人感受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于是甄老夫人打算好好儿的同这两个小丫头立一立规矩,她并没有让二人起来,而是低头品茗了一口茶,问起了谢春晓近日里甄家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甄珍珠的婚事来由。
谢春晓一一与甄老夫交代,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并不害怕甄老夫人会责怪她理家不当,事实上甄老夫人是个极聪明的人。
虽然为人强势,但也知谢春晓身份不一般,婆媳两个自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即便是甄珍珠那事,甄老夫人原就对吴家看不上眼,更不要说吴家还做了那样的事情。
即便是与江辞定婚,谢春晓亦是在信上询问了甄老夫人的意思。
谢春晓真正担忧的,却是宝珠的膝盖。
宝珠是被她娇养着长大的,身上无一处不娇贵,自来都没怎么跪过人,而今却跪了这么久。
恐膝盖都跪红了。
周氏也心疼自家女儿,珍珠不日即将大婚,拢共也就只在家里待这么一小会儿,偏还要被立规矩。
她们内心焦灼着,但也不能不顾长幼尊卑,直接就与甄老夫人说。
周氏性子好,出身也低一些,即便内心颇有微词也不敢对甄老夫人说什么。
但谢春晓却没那么多的顾忌,她最多只能容忍宝珠跪上一刻钟,届时自要提醒甄老夫人。
不过在这之前,小姑奶奶甄芙恰到好处的开口,“娘,两个侄女儿都跪了这么久了,你看是不是该起来了?”
甄芙的容貌遂了甄老夫人,前些年未出嫁时依稀还可见俏丽,然而七年过去,她脸若圆盆,腰若水桶,笑起来满脸褶子。
然而算起来,她与谢春晓周氏其实差不了多大。
听闻甄芙此言,谢春晓也还罢了,毕竟等她嫁到甄府的时候,甄芙已经嫁出去三年了,她连见都没见过甄芙。
周氏却与这个小姑子相处过,在周氏眼里,甄芙这个小姑子极是不好相处,被甄老夫人骄纵惯了,觉得谁都该让着自己。
与周氏这个嫂嫂日常便有争锋,周氏性子软,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让着甄芙。
但甄芙变本加厉,还曾屡次同年级尚小的甄珍珠抢衣裳,抢首饰,若甄珍珠说半个“不”字,甄芙还会仗着年纪大,力气大,去打甄珍珠,末了威胁甄珍珠不许告诉甄二爷与周氏。
甄珍珠那时候年纪就差不多和宝珠一般大,她的性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