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麒帝连敖坐于席上,持杯一饮而尽,看似肃然的他,心中早已慌乱,侄儿方才的举动令他太过担忧。
空尘之母为南海皇室,名嬿兰,帝姬,也是被南海遗忘的女人。她曾犯下令人难以启齿的罪行,因南海极力平息,未揭露于世。
因被窥破与亲姐夫的不伦情意,她被姐姐如兰帝姬,制于南海陵光门,狠狠掌掴,且随即气急攻心,香消玉殒。
而那姐夫却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声称是嬿兰勾引,自己心有游弋,不忍拒绝。
嬿兰黯然,姐姐打了她的巴掌,她并无介意,只是她恨姐姐一言不语,将怒火灼烧于心,而陨己。她落泪,年少无知,受了蒙骗,以为是真心。她看着姐夫立在面前,战巍巍的样子,只觉好笑。
是这个男人,告诉她,她从来都不喜如兰,她虽只是南海王族低微的世子,却也胸怀抱负。而如兰封闭的性情为他所憎恶,若不是碍于南海皇室的面子,他怎会甘愿留在南海,灰溜溜地成为帝姬的陪衬。
才华横溢的他,浪漫深情,也暗藏风流。
他抹黑了南海,会被处以极刑而亡。而她的腹部却越来越大,南海皇室因此惊恐万分。
她有了他的孩子,如若自刎,便是一尸两命,她不敢去想。
当他得知此事后,疯一般地请求临死前见她一面,但无人理会。
因南海陵光门的诅咒,本就子孙疏绝的南海皇室,也不知所措,孩子到底该不该留?
这孩子不合天道人伦,即便生下来,也难以在皇室名正言顺地活下去。麒帝忧心,他当初本就不看好帝姬如兰与世子栖唐的婚事,无奈麟后独独看重栖唐的博识与儒雅,而如兰也甚是满意嫁于心慕之人。
能不能活下去,不过陛下一道旨意之事,况且孩子无辜,罪在父母,惩治一番便可。有人提议。
众人口说纷杂,皆在言论孩子的去留。
此时,南海帝位继任者,连敖,慨然说道,父帝,嬿兰与栖唐的情意有违规矩,必然要受到责难,可是孩子只是孩子,父母之罪过,与孩子何干。
接着他行大礼,父帝,请留下孩子吧,赐予名分,让他作帝姬嬿兰的孩子。
一向看重孩子的南海皇室,皆认可这样的做法。
几日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婴。
南海有人嚼舌根,说帝姬生下了亲姐夫的孽种,还被堂而皇之的留在皇室,真是可笑。
麒帝听闻后,下令南海之人若不受规诫,胡言乱语,查实后,极刑处置。继而宣告南海,帝姬嬿兰喜诞一子,麒麟宫众人有赏。
我可以看看孩子吗?他知晓她不会原谅他,但他太想见见孩子。
她没有应答,面无表情地躺在榻上,看着手中描着黛燕与墨兰的扇面,她的名中也有燕这如期而归的生灵。
亭亭如月,嬿婉如春。她初见他时,他便念出此诗,笑言,姑娘似月夜暖风,又似春来,燕子归时,触到一花枝,落英曳在酒杯里的光影。
凡人命数短薄,过一天日子就要审视自己一番,故而常常写下一些好诗词。他解释道,笑意颇深。
她沦陷在这温柔中,忘记了他是姐姐的男人,也忘了自己是南海帝姬。
他战栗着,缓缓伸出手,发现受了刑的手掌,早已血迹斑斑,他即刻收回去,目光呆滞地看着孩子。
你后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呢?
后悔,我很后悔。他眼有星辰。
后悔什么?
嬿兰,我后悔现下才知晓自己的心意……
她冷笑,你怕死,所以想要祈求我助你渡劫……你以为我不会受罚?我的宫娥自作主张去赤胥宫偷听了风声……我与你一样,皆会亡逝。
只有这样,孩子才能清白活下去。她望着摇篮里的男婴,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一直以为我不过是贪恋你的容貌,还有天真烂漫……可我如今,看到这孩子,才知……
嬿兰,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告诉你,我没有欺你情意,我……我……
她不知向来言语风趣,不会有失的栖唐,此刻为何像是结巴一样,难以出声。
以往是非我不想理会,也懒得去理会。你我情爱本就凉薄,现下也不用辩驳。孩子你也看到了,你走吧……安心去……
孩子……有名字吗?
父帝会赐名。她只觉疲惫,不愿多说什么。
他是我们的孩子,理当由我们来起名字。
她忽地泪落,约束着自己不可哭出声来,让他听见。她埋怨自己的胡作非为,目无天伦,他本该与姐姐生孩子……
嬿兰,顾好孩子,我走了……
不知怎的,她起身,脚步踉跄地奔向他,从背后拥住他,心里的疼痛消了大半。
他还是那样浅笑如风,即使身上满是血迹,伤痕密布。他轻轻地转身,抱她在怀,吻了她的额头,说着,嬿兰,对不起,是我负了你,我活得糊涂,并未想到自己会真正爱上一个人。
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你听听是否可用?
空尘,浮生空寂,尘世无劫,但愿他能懂得我们的心愿……
嬿兰,我爱你,真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