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见过张楚岚那么慌张的样子,他发丝凌乱,眼圈发红,手脚颤抖。说句矫情话,看起来跟要碎了似的。如果不是我此时真的要碎了,我肯定会好好欺负他,让他哭给我看。
“对不起……都怪我……对不起……”他颤着声音一遍遍道歉,手足无措,无助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马上打120……”张楚岚想拿过手机,急切的他动作幅度太大,把床头柜上放置的装饰品都不小心碰倒了。
我忍着剧痛,伸手覆住他的手背,对着他摇了摇头,阻止他叫救护车的举动。
我勉强地对他扯出一个微笑,不用看镜子,我大概也能猜出我现在的脸色有多苍白。
“不用,别担心……老毛病了,你陪陪我就好……”我气若游丝地宽慰着他。
我就是在赌,还有几个小时才到时间,这一次我没有辍学,没有破坏我已知的“规则”之一,便没有什么东西有资格让我提前重开。如果我真的已经严重触犯了未知的“规则”,那我现在应该已经见走马灯了,而不是在这要死不活地瘫着。
与其说这次这熟悉的疼痛是想让我提前重开,不如说,更像是一种点到为止的惩罚。想到这里,果然心口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至少我的喘息能平静不少了。
惩罚?呵,我一个将死之人,不过是想临行前跟露水情缘上本垒,触犯哪条天规地则了?我仙与夬是吓大的吗?不让我做的事,我偏就要做!
我攥着张楚岚的手,汗水如豆大般滴下,嘴唇干裂苍白,却咬牙切齿道:“宝贝,咱们继续。”
张楚岚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差点崩溃:“仙与夬,你要色不要命了吗?!”
“你是不是男人啊。”我虚弱地用着激将法。
“是男人才继续不下去啊!”
张楚岚飞快地冲去客厅为我端来一杯热水,扶着我坐起,靠在他怀里,照顾着我喝水。一杯热水下去,我的疼痛竟奇迹般地缓释了大半。我寻思着,虽然这方法管用,但也不能让张楚岚养成习惯啊,于是跟他开着玩笑:“宝贝……下次我要是犯病……你可不要告诉我多喝热水就行了……”
“你还敢跟我说下次,我都要被你吓死了!”张楚岚瞪了我一眼,看我确实好上了不少,都有力气跟他开玩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我好说歹说,张楚岚就是不愿意和我整点快活事情。这能难倒我?我被子下小动作颇多,一会儿指尖戳戳张楚岚的手臂,一会儿在他腰间画圈。张楚岚见我执念颇深,威胁我,我要是再不安分,他就真去楼梯间睡一宿。
“张楚岚不是男人,张楚岚不行……”我小声哼哼。
“你可长点心吧,大姐!”张楚岚无奈叹气,将我禁锢在怀里,防止我作乱。
“明明之前还叫我宝贝,现在嫌人家人老珠黄了,就叫人家大姐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嘴上胡话不停。
张楚岚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就往他怀里送:“祖宗,睡觉吧,明天还要报到呢。”
我也终于闭嘴,侧耳贴着张楚岚的心口,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像是聆听助眠的乐曲。渐渐的,困意袭向了我,我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这样不好吧?张楚岚岂不是第二天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怀里抱了个死人?多惊悚啊。我迷迷糊糊地想着。
可是……他的怀抱好温暖,味道也好好闻,有一种好安心的感觉……要不?任性一把?
“张楚岚……”残存的理智驱使着我问了一句废话:“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许久后,我才听到张楚岚如初的回答。
“……喜欢,很久前就喜欢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对不住了,楚岚,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喜欢上我这种坏心眼子乐子人,这是你应得的,嘻嘻。
反正,大概,也只能任性这么一次了呢。
我深深呼吸,贪婪地闻着张楚岚的味道,想将它永远地铭刻在记忆里。也许很多个轮回后,我会忘记他的名字,忘记他的模样,甚至忘记他的存在,但我会永远记得,在这个夜里,曾有个少年,在我的世界横冲直撞,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独属于他的刻印。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这朵引我驻足的璀璨的烟花,终是随着我逐渐失去的意识而湮灭了。
这一次轮回,好像不太一样。我能清醒地认知到,我正处在我的梦境中。
密雪纷纷,碎玉覆林。梅香暗浮,高标逸韵。白雪刺目,不堪直视。梅影错落,难窥前路。不知为何,我竟冥冥中觉得,这一处,我来过无数次。
我低头,原本光滑如镜的雪地,突兀地多出了许多杂乱的足迹。那足迹深深浅浅,交叠杂沓,和着落梅芳尘。我勉强找出那么一两个完整的脚印,当目光触及到它们的那一秒,我便明晰了,这些都是我的足迹。
我的长发在我低头时,略微遮住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