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悠悠转醒时,只觉得眼球胀痛,渐渐清透的视野里有对青春男女在床旁窃窃私语,虽然极力压着声音了,还是蜜蜂一样嗡嗡嗡的吵耳。
“我说,你俩能不能出去吵。”
苏冷艰难发声,第一个字蹦出来的时候浑身酸痛,骨头要散开一样。
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同时一惊,陈弥险些扑到苏冷身上,被乔劲眼疾手快拉住了,“你想撞散她啊。”
“头好晕,好想吐……”
苏冷话音没落就“哇”一声,捂着胸口挂到床边作势要吐,乔劲“哎哟哟”惊呼着赶紧伸脚把床底的塑料桶给踢出来。
苏冷嫌他吵,抬起一张怨恨苍白的脸,“嫌弃你就走啊。”
见她一醒来就会拱火吵架,表情怨怼,生动得很,陈弥乔劲都松了口气,“得亏你醒了看见我在,不然我守这么多天偏偏这个时候不在,指不定被人怎么污蔑。”
“你少给自己揽功勋章了,你每天顶多来晃个十分钟……”陈弥作势踩他,乔劲灵活闪开了。
苏冷恍恍惚惚,渐渐清明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惊惧犹存,忽然觉得身上每处角落都痛感清晰。
“我昏迷了几天?”
“对呀,你都脑震荡了,肿一块,还渗血,吓死人。”
陈弥心惊胆战,也不想回忆那晚。见苏冷怔怔坐着,眼神空空的寻到病房外,陈弥放缓音调说:“刚开始门口都是叔叔派的人,后来人抓到了,才撤掉的警力。”
“人抓到了?”苏冷回神,只记得最后那句“你妈也活不久了”。
看陈弥一脸迷茫,苏冷知道她说不个所以然来,挥了挥手,忽觉心烦,重新躺了回去。
一阵安静,乔劲摸摸鼻子,到从床头提起一袋零食,“都是你爱吃的,人醒了我就放心了,我在这儿也没事做,要不,我先撤了?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呢。”
苏冷忽然睁开眼睛,淡淡扫了眼陈弥,“你有女朋友还答应陈弥去吃冰淇凌?”
“这有什么关系?”乔劲抖抖肩,做出个无知样子。
苏冷忽然烦透男人,让他赶紧滚。
“还是姐们儿靠谱吧,他拎一袋零食来就说要去约会,反正你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又没醒所以我才和他吵的。”
苏冷拍了拍瘪下去的肚子,“多亏你们把我吵醒。”
“喂!”陈弥轻轻捶她一拳,苏冷忽然睁开一只眼睛粲然笑着,调皮劲。
窗外刚好有束阳光打进来,那张白得更纯净的脸连绒毛都清晰可见,平日嫣红的唇褪成了枯玫瑰的粉。
陈弥嗔她一眼,“该不会是你醒来第一眼想见到的人都不在,失望吧。”
苏冷的心悄悄刮过一阵旋风,她垂头摸自己有些干燥的发尾,半天没说话。
“我爸呢?”
“我们来换叔叔阿姨回去洗漱了,说不定等会儿会给你带饭,你都不知道,你昏迷这几天叔叔也每天三餐不落给你准备好吃的,就怕你醒来饿肚子。”
苏冷鼻腔被什么冲刷过,骤然通畅又刺出热流,猛地一吸,眼睛瞬间就红红的,“陈弥,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陈弥一阵心酸,“呸呸”两声,突然想起以前她到苏家找苏冷玩,看到她房间有各种玩具枪、刀、绳索,苏冷要她一起演练被绑架后的自救场景,陈弥感慨“做警察的女儿真不容易”。
苏冷却不以为意,她觉得练习这些总没有坏处,如果有一天遭遇危险真能自救,很酷。
她一直以苏南添为荣。苏南添竭尽全力护她平安喜乐周全成长,她也想证明给别人看,她作为苏局长的女儿,遇到危险不是只会哭的瓷娃娃。
没想到十七年都无忧无虑过了,却冷不防挨了一记重击……
陈弥光想想都后怕,这几天也睡不好,噩梦连篇。
现实中危险总是毫无预兆的,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苏冷足够果断、勇敢,那后果……
苏冷轻声打断了她漫无边际的遐想,“其实我怕得要死,也不知道电话拨没拨出去,拨出去了我爸有没有第一时间接起来听到我古里古怪的话,就算听到了他们能不能及时赶过来……”
苏冷越说越觉得心慌,抬起还有留置针的手捂住了发烫的脸。
那个夜晚于她而言,像噩梦一样。有时候意识是醒的,她分明感受到胸腔受压,呼吸急促,然后一堆朦胧绰影满脸焦急围着她,她想睁眼看清,又害怕看清。
陈弥安抚似拍了拍她肩头,不想让彼此都沉浸在惶然氛围里,探头探脑抱怨一句:
“季见予说出去一趟,怎么还不回来,他再不回来你爸妈就要来了。”
苏冷停止压抑的啜泣,思绪一顿,“谁?”
“季见予呀,哦,你当时昏迷了不知道,是他背你上的救护车呢。”陈弥捂了捂胸口,心有余悸,“他太疯了,不过那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