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倒是喜闻乐见。
可惜一块月饼终究堵不住周屿的嘴,吃着月饼,依然不忘夸赞江岚。
“不愧是你江岚,自从你转到我们班,我就特看好你,情商真高啊……为了给宁羡送月饼,直接给我们每人都安排了一个。”
?
这样子夸人?
江岚:“周屿,要不你还是先吃月饼吧,边吃东西边吃说话小心被噎着。”
“老班你看,江岚竟然为了宁羡不惜诅咒我。啧啧啧,你们同桌之间的感情可真好,果然不是我一个外人能够插足的。”
“……”
周屿无视了江岚的沉默,往旁边凑了凑,拉着她准备戏说起银框眼镜和2B铅笔那件事。
刚起了个头,宁羡就拉开阳台的门,洗完澡出来了。
拉开门时,带起了一阵风。
江岚听见声音,抬起头,刚好看见宁羡穿过风走进来,眼眸干净清淡,身上穿着及膝的冰雪丝睡衣。
旁侧的床铺边挂了盏小夜灯,光线很微弱,几乎有些黯淡。
宁羡的侧脸笼在浅光下,洗过澡后
() ,皮肤是安静清透的白,隐约还带着一股冷雨般微凉的淡香。
额前的发丝正在滴水,偶有几滴坠在湿漉漉的长睫边缘,扑闪着往下掉。
水珠沿着睫毛滚落,很快就浸湿了脚下站立的方寸之地。
浓墨留痕,晕开几点潮意。
江岚看着这幅景象,竟愣了会儿。
突然间就想起了很久以前,某年暮春多雨的时节,她和画室同学跟着老师去郊外写生。
没出门前,她的心情本来还算悠闲。
结果到达目的地以后,发现郊区全是破石头烂山水,走了一整天,也没找出该画点什么东西。
到了晚上,往回家的方向走,才开始为交作业而发愁。
这时候,顾梦转过身对她说——
她说,江岚姐姐,要不你画一场雨吧。春夜的雨最干净,又多情,不管用什么意象映衬,都很有诗意。
她向来相信顾梦的审美,所以一到家,就画了春夜的一场雨。
画完后交上去,就连画室老师都说,她画的这场雨满含愁绪,很有意境。只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景太空,意象太虚浮,缺少实感。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岚一直没把这个评价放在心上,总觉得她那位没考上华大美院的老师哪里懂什么雨。
直到今时今日,她的眼前,目所能及的视线里,好像也下起了那么一场雨。
雨幕缠绵悱恻,如情丝万缕。
宁羡就静立在千丝万缕之间,隔着拂动的帘看她。
江岚愣了好久,然后她好像懂了,很多年自己画的那幅画为什么算不上良作。
因为那时她的心中并无愁绪,全是为了描绘出悲景,而故意画下的一场忧愁的雨。
她只是看到了一场雨,透过眼睛如实画了出来,并没有联想到任何譬喻,试图倾注任何感情。
然而,就在刚才。
她看着宁羡,脑子里却联想到了很多很美的意境,滥用了很多譬喻。
江岚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因为某些她不愿回想起的原因,对于那类外表柔弱,内心坚韧,家庭或多或少还有些不如意的女生,她总是格外怜惜。
所以自己刚才脑补了这么多,一定是出于对宁羡的怜爱吧。
一定是这样。
对视数秒后,江岚总算移开了视线。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转过头将眼神移向别处的那一刻,有多生硬。
连带着宁羡好像已经跟周屿说了几句什么话,都有点没听见。
等到江岚的神智回笼时,宁羡已经用毛巾擦干了滴水的发梢,走到她面前,盯着她左手里的东西问:“这是给我的吗?()”
江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月饼,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拿着这玩意儿。
习惯性笑了笑,应声:啊,是的,是红豆桂花味的。?()_[(()”
说完了,她才后知后觉……
宁羡好像没问她月饼
() 是什么味的。
好在宁羡也没说什么,只是扯了张纸巾把手指上的水擦干,接过月饼,对她说了声谢谢。
然后绕到衣柜边,打开柜门,顺手从里面取出了一罐大白兔奶糖。
拆开塑料包装纸,倒出几颗递给江岚。
宁羡拿着糖,说:“送给你。”
江岚迟疑了一瞬。
因为她总感觉,像大白兔奶糖这种东西,无论是出现在宁羡的衣柜里,还是出现在宁羡递过来的手里,都有点怪怪的。
周屿更夸张,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哈?真神你怎么在衣柜里私藏了一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