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顺河而下,在水中打着圈。
解锦征带她去放花灯。
一盏盏花灯中心燃着摇摇晃晃的烛火,在水中荡荡悠悠。
他们闭上眼睛许愿。
宋诗曲许的愿望是,天下所有人都有好的结局。她还要霓院生意兴隆,长长久久。师傅、师兄师姐们都有好的归宿。
解锦征的愿望很简单。
他想娶她。
热闹渐渐散去。
解锦征一直将宋诗曲送上墙头。
“你自己下去可以吗?”
“可以。”宋诗曲向下看了眼高度,肯定地点头。
“那...你慢一些.莫急,不要伤了自己。”
宋诗曲轻轻跃下,稳稳落地。
“我过来了,没受伤。”
“好...”解锦征欲言又止,“那么...你早些休息。”
“再见。”宋诗曲笑嘻嘻地回他。“今天很开心。谢谢你,解锦征。”
“再见。”他说。
解锦征又在墙边站了半天,直到那边真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这夜突然变得这般静了,让他突然有些不习惯。
他终是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宋诗曲美滋滋地往回走,在转角遇上了一个人。
“啊...华晴师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华晴微眯起眼睛看她,并不说话。
宋诗曲忽然地心虚。
被师姐拉着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她才终于开口,“我不问你,师傅让你去找他。”
宋诗曲心里“咯噔”一声。
她一步一步,龟速挪到老班主的房间门口,极小声地叫了一声:“师傅...”
“进来。”老班主的声音传出来,但宋诗曲分不清里面的情绪。
她只好推门入室。
老班主低头擦拭着琴,并不抬头看她。“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宋诗曲抿着唇,磨磨唧唧到他跟前。
“出去了?”
“嗯。”
“玩得开心吗?”
宋诗曲偷偷抬眼看师傅的脸色,半响,更小声地答了一句。“开心。”
老班主轻哼了一声,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抬起头来。
“跟那个野小子?”
宋诗曲心中一紧,下意识反驳。
“他不是野小子!”
“不是野小子?”茶杯与桌案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宋诗曲抖了一下。
“你这么相信他?也不怕他骗你把你拐了去。”
“他是承诺了你什么?嗯?他身份不差吧。要取乐子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他说什么你就信?你怎么知道人家少爷不是闲来无事陪你玩玩呢?”
宋诗曲一时呆住,她张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好一阵也才小声憋出一句,“我们只是朋友...”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
那个叫解锦征的少年,待她很好。
除此之外呢?他只是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连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曾扯明白,她就傻头傻脑地跟着他跑了出去。
见过几面的,除了互道了名字,几乎可以算是一个不太熟的过客。
宋诗曲愣在那里,心里风起云涌。
那个明明只见过几面的少年,高墙之上的身影占据了她全部思绪。
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她前不久还天真地觉得他们以后还能一直这样,甚至潜意识里几乎肯定。
满心的喜悦消失殆尽。
被冲昏了头脑,毫无防备、自作主张地定义和解锦征的关系,跟着刚刚认识的人跑出去玩...是不对的。
解锦征。解锦征...
满脑子都是他笑着看着自己时的样子。
那时,街边路旁充斥着烟火气息的暖光溢在他脸上。
也许...人家是拿她寻乐子呢?她却是把心挂在少年身上,留在那围墙之外没带回来。
老班主看着她。“手伸出来。”
宋诗曲乖乖伸手,手心朝上。
她没挨过几次手心,但这次她不怨。
她该挨打的,她早该想到。
手心的痛楚和她胸腔里滔天的委屈。眼泪打了个转,重重砸在地上、身上,湿了衣衫。
还有一种,她所陌生的、形容不出的酸涩,胀满了心脏。
她哭到发颤。
老班主象征性打了几下便收了戒尺,想安慰的手伸在半空又转了个圈,背到身后。
最后也只轻轻叹了口气,软了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