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君虽然目光躲闪不跟她对视,但眼神清明,连穗了然,对张奶奶道:“张奶奶我跟奶奶还有话要说,你能跟他们两个说一声等我一下吗?”
张翠英看向黎湘君,见对方疲惫地点了点头,把打好的饭菜放到床头柜上,抿唇道:“好,我带他们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黎湘君叹了一声,看向这个一直照顾她的老姐姐,真心道:“谢谢。”
张翠英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推开门出去了。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交谈声,接着几个人脚步声越来越远,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黎湘君的手紧紧攥着被单,听着外面声音消失,脱力一样松开手:“连穗,你是连穗,我一开始就知道……”她顿了顿,抬眸看向连穗,那双温柔的浅色眸子里映满悲伤,“我终于等到你了。”
连穗察觉她话中隐藏的信息,心中一颤,拉了把椅子坐下,看向床上的黎湘君,面不改色道:“说吧,有什么我不该知道的秘密?”
她这么直白倒让黎湘君愣了一下,旋即无奈笑道:“你们脾气真像,看来真没认错人。”
连穗挑眉:“所以,那个人是谁?”
黎湘君轻声说出一个名字,连穗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瞳孔骤然缩紧,不可置信看向病床上笑着的黎湘君。
她舔了下唇,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哑,迟疑地重复了一遍:“……连墨濯?”
黎湘君点了点头,肯定道:“是,连墨濯。”
连穗一时陷入沉默,黎湘君也不急,安静给她时间消化。
连墨濯……是连老头的名字。黎湘君说她认识连老头,但她从没听过连老头提过黎湘君。
不对,到底有什么她忽略的。
连穗强迫自己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试图调取记忆。在她近乎自虐的强迫下,脑中真的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并且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记忆飘到十二岁的那个夏天。道观里那颗石榴树浓绿中绽开一朵朵红艳艳的花,终年弥漫的苦涩焚香中添了点点甜意,冷清的道观也随花开添了些香客。
那是傍晚时分,日落西山,染红半边天际。来祈愿的香客尽数离开,道观又只有爷孙二人。
小时候的连穗像个皮猴,上房揭瓦作天作地,没有几时是老实的。
具体原因已经忘了,总之就是小连穗抱着一个黑檀木制的小匣子躲到石榴树上,躲开连老头在树下气急败坏往上砸的经书,继续用一根小铁丝戳戳勾勾试图撬锁。
连墨濯不是不会爬树,只是刚好不巧那时下山崴了脚,有心无力。
他怒冲冲瞪着连穗:“你小子敢打开今晚饭不用吃了,滚去跪一晚上老祖!”
小连穗撇撇嘴,不屑一顾。下一秒,只听“咔哒”一时,她眼睛一亮,收了先前那副吊儿郎当,转而换上一派无辜姿态:“诶呀,我是没想开的,都准备收起来铁丝了,可它自己打开了。”她一耸肩,小小的人脸上是全然不掩饰幸灾乐祸,“这可不能怪我。”
“你——!”连老头恼羞成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眼眸一暗,沉了语气,“不、许、打、开。”
连老头严肃起来的时候周身气场很恐怖,然而正值天王老子都不怕叛逆期的小连穗压根不鸟他,露出一个很欠揍的笑容后不再看他,怀揣激动的心打开了小匣子。
——半张被人为扯坏的黑白照片静静躺在里面。
小连穗笑容一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这?
连穗仔细打量照片上的那个人,他五官跟连老头很像,不过明显更青涩,更年轻,还隐隐带着些让小连穗感觉见了鬼了的甜蜜。
连老头阴恻恻的威胁适时从树下响起:“连穗你下来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小连穗:“……”
小连穗很有骨气在树上待了三天,最后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半夜溜去厨房,然后被搬着被褥到厨房打了个地铺,早已守株待兔多时的连老头抓个正着。
被揍了一顿后好歹吃了一顿饱饭,跪了三天三清像后这事就被轻轻揭过了,谁也没再提。
来到这个游戏世界不过两三月,再回忆现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连穗小时候惹过的事太多,加上时间久远,所以一时很难想起来有关的记忆,她也只是猜测,猜测:“那半张照片,是你?”
黎湘君愣了一下:“什么照片?”就在连穗怀疑自己猜错了准备推翻重想的时候,她似乎反应过来,从枕头下来拿出来一张泛黄的纸,“你是说这个吗?”
连穗接过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清秀少女,穿着老式过踝的旗袍,不需要细看,只从那双永远温柔的眸子里连穗就能确定这个人是黎湘君。
她回忆着,这张照片似乎确实可以和记忆中属于连老头那半张对应上,但是——
为什么刚好黎湘君带在了身上?
察觉到连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