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保持这个姿势别动,这个角度是最美的。”虞灿拿铅笔比了下距离,算好比例开始下笔。
在家闲着也是没事,干脆在长宁路支了个画架作街头速写。
这会儿画的是一对情侣。
街头速写精髓就在一个“速”字。
十八分钟后。
“好了,五十,扫码就行。”她把画纸用塑封装起来。
“哇,很像诶。不过价格太贵了,能便宜点吗?”女生期待地说。
“你们是学生吗?”她看这两人都穿着校服。
“对对对!”
“那不行!”她大学都没男朋友,“下一位。”
她看着过来的人,微惊,“你”
“画啊,我就摆这个姿势。”赵翊坐小板凳上,两手穿兜里,长腿翘着,没个正形又有种不羁的帅。
看上去像个长得帅了点的混混,收完保护费出来找点乐子。
“好。”她非常敬业,单眼用拇指比了下比例。
唰唰两笔下去,“好了,给。”
赵翊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想看看她到底是有多鬼斧神工,不到一分钟就画好了。
“你这是画的什么。”
纸上就一朵乌漆麻黑的团子和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跟我有半点关系?”
“是乌云,西画才讲究形似,我这是国画风讲究神似,你脸上写着烦心两个字,跟乌云这个意像最像。”她学画七年,抓形不是白练的。
画速写时,人虽然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相对静止,实则正常情况下会比平时更多的小动作,比如嘴角的翕动,眼睛乱看。
但赵翊刚刚往椅子上一坐,脸部表情没变过,眼球并未转动,双目无神。
教科书式的颓丧范本。
“我说你……”他把塑封卷成筒在她右肩上一敲,读纸上的字:“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1]”
以往的好坏经历都不能再挽回,而未来还来得及。
她的座右铭,颇有心得,“不管在烦什么,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能改变。”
一大男人独自忧郁还被发现挺掉面儿的。
他低头扯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转念一想,也还行,会疼人。
是个过日子的。
画儿又画得不错。
他刚坐下,后面一个奶奶拍拍他肩,问道:“小伙子,你到底画不画啊,不画就先让让。”
虞灿笑:“别打扰我做生意。”
奶奶旁边还牵了个小男孩,男孩鼓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他。
赵翊无言站起来。撞翻了她的放笔的袋子,七零八碎长长短短二十来支,铺开一地。
她看过来,他两手上举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捡我捡。”
“他为什么说自己贱?”小男孩藏在奶奶背后,指指他小声说,“好可怕。”
“哈哈哈哈。”
赵翊看她:“……很好笑吗?”
他把笔放回去,蹲男孩面前。
虞灿在给奶奶速写,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看到没两下他就把孩子抛起来转圈,孩子咯咯咯地笑。
春宁路人声鼎沸,小孩笑得喘不过气来,落地之后露出一排小米牙,撅起小屁股抱着他的大腿:
“哥哥,哥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奶奶拿到了画;“朱朱过来。”
后面没有排队的顾客了。
“想去兜风吗?”他两手撑画架两边,头往旁边一偏。
他车就停在旁边的临时停车场里。
“不去,我要赚钱。”她仰视,“手拿开,架子给我撑歪了。”
赵翊稍稍后退一步,看着她后面,淡声:“城管来了。”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她话音刚落,就见旁边买沙糖桔的大爷慌慌忙忙钻进破三轮,“快走啊,条·子来了……”
她赶紧收摊,把纸和画架往腰上一夹。
“我拿。”他朝画架腿一抓,抓下来根木棍,画架立马啪嗒啪嗒散架了。
虞灿不敢相信。
赵翊眼疾手快把她往旁边一拉。
城管拿着警棍,“怎么还有乱扔柴的,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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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呼啸,赵翊开着摩托车,顾及有人在只敢挂二档。
他有两个职业赛车手朋友,狂野到人摔出去两米车还在跑的那种,不知道要是那两人看到他开这么慢会露出什么不屑的表情。
虞灿坐在后面,心道机车是这么开的?“你行不行啊,开快点!”
“……”
“抓紧!别后悔!”
他直接给到满档。
车是临时租的,没有改装过,引擎声震天响。
由于惯性反弹,虞灿整个人撞到他背上,死死拽住他,尖叫:“啊!”
风驰电掣,刺激性不亚于半梦半醒时踩空跌入悬崖。
“爽了吗!”
“别乱叫!”疾风过耳带走了大部分声音,她只听到了一声大叫的‘妈’。
风不是吹在脸上,是直接打在脸上,光被拉成一条直线,她的心脏在咚咚咚跳出嗓子眼儿和骤停之间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