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寒风呼啸,我和熹雨还在坚持。
晗煜和晗赟对我们十分关心,过来劝我们休息一下。
看我摇摇头,晗煜怒了,“小蓝老师,你不知道了,只有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更好的工作!”
我睁着红肿的眼睛,倔强的说道,“小煜,我还能坚持。”
不知道什么时候医疗王辉峰队长过来了,很严肃的说道,“蓝熹云、蓝熹雨同学,我们医疗队也是战斗队,你们既然已经加入,我命令你们休息。”
后来,我才知道,晗赟偷偷去给队长打了小报告,说我们不仅在地震中失去了双亲,还是残疾人。
震区的帐篷十分拥挤,十二平米的空间摆放了六张单人床,还有一个简易取暖装置。
由于余震不断,大家都是和衣而睡。也没有男男女女那么多讲究,只有厕所是分开的,剩下的以安全、便捷为第一要务。
坚持四十多个小时,说不困那是假的。看到满目疮痍的故土,看到天人两隔的至亲,看到妻离子散、伤痕累累的乡亲,哪里还有睡意。
躺在床上,头脑昏昏沉沉的,似醒非醒,似睡非睡,魂牵梦绕,一会是那美丽的小山村,一会是那东倒西歪的房屋,一会是慈祥的双亲,一会是支离破碎的躯体,一会是安稳的列车,一会是晃动的大地,一次次在噩梦中惊醒,又一次次在困倦中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气依然阴沉,一颗颗冻雨变成了片片雪花。
睁开眼睛,感到头痛欲裂,不过眼前的场景让我感动不已。
晗煜、晗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裹着军大衣,在打着瞌睡。见床上有了动静,忙问,“小蓝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没有。”我强撑着,准备去洗漱。可是腿上却使不上力气。
晗煜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哎呀,好烫!”
那边晗赟也急切的说道,“小蓝老师,你发烧了。”
“我没事,你们忙去吧。”我强打精神。
晗煜打开背包,取出两盒药,“这是退烧药,这是感冒药。你也是半个医生,看看能不能一起吃。”
真没想到两个高中生在接到电话后,这么快就做了充足的准备。
“嗯,可以。”就着晗煜递过来的温开水,服下三粒药丸,心里轻松了不少。
“上午休息一下吧,别硬撑了。”晗煜关切道。
“没事,我们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点累算什么?”熹雨也很要强。
“千里奔波,舟车劳顿,十里跋涉,风雨交加,悲伤欲绝,夜以继日,就是再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了啊。”晗赟文邹邹的话里饱含着关心。
“知道了,谢谢你们。是不是昨晚也没怎么睡啊?”看着兄弟俩不知疲倦的样子,我也是阵阵心疼。
“哦,睡了三四个小时,还听见你们说梦话了呢。”晗煜说道。
“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没,没有,只要小蓝老师没事就好。”
晗煜和晗赟分别在取暖装置上热了点牛奶,烤了一块面包,“吃点吧,这天寒地冻的,需要补充热量。”
两个高中生把我和妹妹当成了小孩子,让我们那伤痛的心感到惭愧,也有些甜。
又是忙碌的一天,等兄弟俩走后,我和熹雨稍微好点就投入了工作。
除了记录病历,打下手外,我还拿起笔记本,记录着身边这些无名英雄的点点滴滴。
我要让柴担村的父老乡亲记住这些好人,记住这些素昧平生、忘我奉献的好人。
在这里,医疗队员、救援队员,每一个争分夺秒抢救生命、救治伤员、处理善后的人,都是最可爱的人。
震后第二天晚上,村里又迎来两支救援队、医疗队,我们终于有了短暂喘息的机会。
我们知道,最佳救援时间即将结束,大家稍作休息,又在与时间赛跑。
医疗队配合着救援队冲在一线,把灾民的生命线牢牢拽在手里。
生命探测仪、猎犬,挖掘机、电锯,救援现场热火朝天。
为了不造成二次伤害,用的最多的、最难的手段还是人工挖掘,甚至是用手一点一点扒开泥土。
最难受的场面莫过于,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发现被救者身体已经冰凉,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第三天晚上十二点,已经接近最佳救援时间的极限。国际救援界的共识,地震发生后的72小时是最佳救援时间。
就剩四个小时了,被垮塌山体掩埋的乡亲们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据救援队长说,这处塌方体大约有5000立方。
由于外面的工程机械进不来,只有村里一台小型挖掘机在夜以继日的作业,进度非常缓慢。
幸存的老乡说,山脚下有两户人家,除去外出打工的,应该有七口人。